在他彻底沦为容器的右手中,藏匿着幽然邪气。
子弹乃是凡俗之物,自然无法穿透化神修士的身体,可一旦被邪气笼罩,效用就大不相同。
他苦苦追寻而来的力量,终究成了刺向扶玉的最后一把锋利刃刀。
“不清楚状况的,似乎是扶玉长老。”
谢星摇笑笑:“不对。不过一团渣滓罢了,称呼你为长老,实在有辱这个名号。”
宵小之辈,怎敢造次!
扶玉咬牙欲要掐诀,谢星摇当然不会留给他时间。
又是一声砰响,正好穿透男人右腿。
右腿如被生生撕裂,扶玉下意识不愿跪倒在地,剧痛难耐,迫使他瘫坐而下。
……不对。
怎么可能。
这种法器他见所未见,竟能在毫无灵力的状态下,迸发出如此摧枯拉朽的力量。
这根本解释不通。
尚且完好的左手迅速掐诀,灵力如风,飞速前袭。
然而这不过是筑基之力。
附着了邪气的子弹,比它快得多,狠得多,也残忍得多。
两股力道于半空相撞,灵力颓然裂开,火光势如破竹,攻向他左手。
双手与右腿皆被穿透,扶玉终于笑不出口,狼狈靠坐在石穴入口,痛呼出声。
这个小世界森冷压抑,在世界规则的压制中,即便是化神期的大能,也将屈服于他脚下。
他是这里的主宰,至高无上的领袖,享受着无数崇拜与恐惧的目光——
扶玉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世界规则会成为他死局的源头。
只不过是两个初出茅庐的小孩而已。
如果这里不是灵力全无的地牢,以他的修为……
以他的修为,怎会被他们这般羞辱折磨。
他惶恐不安,恍惚间,听见一声传音入密。
[我记得,扶玉长老是个法修,对吧。]
谢星摇静静看着她,面上不露分毫:[双手毁掉,今后应当如何画符掐诀?实在令人苦恼。]
他没立马明白她的意思。
好一会儿,过往的记忆涌上心头,扶玉终于记起,当初他扭断晏寒来右手,说的就是“听说他是个剑修”。
“你这……”
他从未受过这等羞辱,只觉怒不可遏,想要起身,却被剧痛折磨得浑身颤抖。
[莫非是我伤你双手,让扶玉长老生气了?]
还是和当年如出一辙的话。
谢星摇毫无慈悲地看他,话锋一转:[生气才好,我就想见你这副模样。]
扶玉气得发懵。
[身为仙门长老,如此狼狈,未免过于可怜了。]
谢星摇眨眨眼:[浑身上下都是血,这么脏,弄脏我衣服就不好了。让我想想……还有那道恶咒。]
她说罢抬头,这回开了口,语气无辜:“不如再补一枪,扶玉修为已近化神,这种伤势,恐怕奈何不了他。”
晏寒来从不会拒绝她。
于是子弹穿透小腹,疼痛席卷全身,四肢百骸都在叫嚣着苦痛。
青年喉音沙哑,精疲力尽,只能发出无意义的惨叫,说不出话。
事情不应该变成这样。
在地牢里,分明还有被他设下的诸多陷阱,以及时刻巡逻着的数十个弟子——
……对啊。
他们去哪儿了?
石壁之上,烛火悠悠一晃。
自长廊尽头,传来纷然脚步。
有人惊喜叫了声:“摇摇!晏公子!”
听见熟悉的嗓音,谢星摇迅速回头。
另一边,扶玉身形震颤,骇然睁大双眼。
身影纷乱,一并向这里靠近,无一例外,尽是被关在牢房里的妖魔。
他们怎么会离开?钥匙被弟子们分开保管,不可能出岔子……难道是那群贪得无厌的废物叛变了南海仙宗?
这个念头被很快掐断。
——妖魔步步走来,在他们身后,一个个血肉模糊布满枪伤、被绳索紧紧缚住的,全是身着水蓝色袍服的仙宗弟子。
见到他,弟子们奄奄一息的脸上愈发绝望。
毫无怜惜,弟子们被推向角落,同他跌坐在一起,
“月梵师姐!”
谢星摇收下手中器具:“这些是……被关押在这里的妖魔吗?”
“嗯。”
月梵竖起一个大拇指:“我开着跑车,把牢门全撞毁了。”
够莽,不愧是你。
“温泊雪他没事吧!”
昙光探出脑袋,见到谢星摇与晏寒来,只觉如隔三秋。
另一头,橡皮泥小人荡出山洞,靠坐在墙角,长出一口气。
“这些弟子被子弹击中,大家路过的时候,见他们还有气,就干脆带来这儿了。”
月梵给温泊雪递去一瓶伤药:“你们还好吗?”
谢星摇:“嗯。”
她将在场的妖魔环顾一圈,无一不是面色苍白、遍体鳞伤。
唯独一人不同。
身穿水蓝色弟子服的少年呆立当场,嘴唇紧抿,泪眼汪汪,眼泪如同两个晃来晃去的荷包蛋。
有点眼熟。
身旁的晏寒来蹙眉开口:“月生?”
“呜呜呜呜是我晏哥哥我还以为你出事了怎么会这样啊。你身上的邪气是怎么回事?受伤是不是很疼——”
少年一边掉眼泪一边上前,等看清晏寒来模样,怔然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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