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的后面不仅有府内侍卫,竟还有好几个怀抱名册的……婆子。
这些婆子中有穿着国公府衣裳的,也有两个头戴金钗的面生婆子面露精光地扫视着他们。
而国公府的婆子中,就有王婆子站在最前。
朝刘才招了招手等人站在身侧后,倪佚率先抬步上了台子上。
而早被吓瘫的周三跪扑在地上,浑身颤抖,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这两位是牙行的管事,今个儿是到咱们府上来挑人的……”
嘈杂声中,倪佚边往台子上走边抛出个惊天消息,如同炸雷般响彻在练武场上空。
说这话时,他还转头随处看了看这个荒废已久的练武场。
这是已过世的柱国公倪福虎所建,那是原主的父亲。
他本是武将出生,性子急躁,对几个孩子的教育方奉行的是棍棒底下出孝子。
这也使原主自小就恨透了粗鲁的武夫,他偏要反其道而行,拼尽全力考科举做了个文官。
直到告老还乡都为此自得不已,自豪他凭借一人之力改换了柱国公府的门庭。
只是没想到晚年迷恋上得道长生后又捡起了武术强身健体。
与处处富丽堂皇的其他院子相比,练武场萧条得有些过分。
院墙边堆着厚厚的枯叶,残破的砖瓦瞧着随时都像是要掉落下来。
他站立的这个木台子也是年久失修,步子一移动,就有咯吱声传来。
咯吱--
咔嚓--咔嚓--
细碎的断裂声被各种杂声所掩盖没人会注意到里,可声响却清晰传入倪佚耳中。
他猛然停住步子,朝身后几人摆手:“这台子快塌了,你们别上来!”
此时上得台子的人有他和两个孙儿,落在他们身后的倪晌和刘才都站在边缘,倪佚看向刘才:“保护好管家。”
说完,一个侧步抱起两孩子的腰,足尖朝台子一点,三人从台上稳稳落下。
被点到名字的刘才错愕从眼中溢出,不过他也没有犹豫,抱起倪晌跟随倪佚脚步跳下了台子。
几乎就在他们落地的下一瞬,木制台子在几声清脆断裂声中轰然倒塌。
台子有一米多高,这一倒下去,沙场中顿时扬起不小的灰尘。
漫天灰尘中,倪嘉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三人还在急速倒退,周遭除了喊叫声,只余下倪佚轻松的侧脸最为明显。
这就是轻功?
他和大哥就像是两条腊肉般被抱在两侧,可倪佚的脚步轻盈得却像是在飞。
直直退出好几米,灰尘渐小,倪佚才放停步子,将两人放下。
“用袖子掩住口鼻,呛了灰尘咳嗽!”
人刚一放下,倪佚就牵了倪嘉诺的宽袖捂住他口鼻。
这孩子体弱,对外部环境要多加注意些,至于……陷入狂喜还未清醒的倪嘉祥,就随他去吧!
“大侠!大侠!”
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思绪,倪嘉祥只觉喜不自禁,脑中甚至自动脑补出了倪佚执剑闯荡天涯的景象。
他双手举起,竟然朝着倪佚做了个江湖气十足的握拳礼。
倪佚:“……”
“祖父您教我轻功吧?详儿也想当大侠。”
无语良久,倪佚轻飘飘瞟了眼他的双层下巴,毫不留情地伸出食指点了点:“你先将你这身‘累赘’减去,祖父就教你。”
倪嘉祥长得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年画娃娃,一双手臂跟藕节似的。
不过虽圆乎,瞧着倒是个健康又惹人喜爱的样子,倪佚昨夜初初见到时也甚觉可爱。
在倪嘉祥的认知里,并没有胖瘦问题,倪佚说的累赘他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双手捧着自己的脸就蹭到倪佚身边追问了好几句。
“什么累赘,祖父是说我的下巴累赘?”
“我的下巴为什么是累赘……”
“难道祖父要拿剑削了我的下巴?”
倪佚:“我们还是先去看看那边的情况吧……”
连忙快走几步逃过倪嘉祥的十万个为什么,倪佚转身搂着乖乖捂住口鼻的倪嘉诺,朝人堆里走去。
倪嘉祥羡慕啊!不甘心地从后面钻进两人中间,牢牢抢占了“偶像”的身侧。
他羡慕长兄能得祖父疼爱,倪嘉诺何尝又不羡慕自己的弟弟。
他何时才那样和祖父聊天?其实他也很想练武……
兄弟俩脑中怀着无数错综复杂的想法,随着倪佚从人群侧面又走回了前面。
灰尘散去,木头板子七零八落散落一地,密密麻麻的断裂木桩尖锐地竖立着。
若是慢上一步,他们现在怕是就跟羊肉串一样穿在这些木桩尖上了。
“老太爷……少爷……”
惊魂未定的倪晌看到倪佚,跌跌撞撞地从废墟旁狂奔而来,中途还因为腿软,差点就跪了下去。
“管家可有受伤?”
“老奴没事!多亏了刘才。”
他被刘才救下时,眼中清晰看到倪佚带着两位少如同鸟儿般飞了起来。
然后灰尘飞起……失去了踪影。
眼下看到三位主子安然无恙,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
“没事就继续方才的事吧……”
环顾一圈,四散逃开的下人们因为倪佚回来又全折返了回来,陆陆续续站回了原地。
方才一幕发生的太快,快得倪佚飞起来那一幕,他们都瞧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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