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的皇家车队离开素云郡城大门。
李建就站在送行队伍的最前方,眼神越来越暗,最终彻底凉了下来。
怀中冰冷的印章贴着胸口,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帝王谋略有多冷酷。
李建得到了一队百人的暗卫,而李腾则是得到了参与处理朝政的皇命。其中意味简直不言而喻。
他这位高高在上的父皇,把刀递到了他们兄弟面前。
只不过看在母后的面上,他是握着刀柄的那个人罢了。
至于刀会不会被李腾抢过去,那就要看双方的本事。
真是!好一出你死我活的戏码!
“天真冷啊……”
炎热天气热得来送行的大臣们大汗淋漓,可李建就在这样的天气下,感叹出声。
而后他一甩宽袖,大步流星上了车辇。
就在太子车辇离开城门没多久,乌云突然从远处涌了过来。
狂风从天边卷起,天色以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
天……确实冷了起来。
***
五个月后。
一场冬雪一场温。
连下了好久的雪,天空终于放晴。
素云郡的冬天悄无声息逼近又马不停蹄离开,眼看再过小半个月,春天就要到来。
国公府内众人都已换上了薄薄的袄袍。
接送国公府少爷们的马车缓缓停下,一个青色身影先钻了出来。
刚跳下马车,倪嘉祥猛地被结了冰的地砖滑得踉跄了几下才堪堪站稳。
来接人的倪晌见他站稳,这才狠狠松了口气。
“二少爷,您可悠着些,老太爷今早才滑了一跤。”
慢他一步出车厢的倪嘉诺大吃一惊,两兄弟异口同声地忙问:“祖父他老人家怎么样?”
“老太爷说没事!”
生怕本就身体不好的倪嘉诺再摔,倪晌忙让小厮上前搀扶两个主子进门。
两兄弟却没心思担忧摔倒的事,进了大门就直奔苍梧院而去。
等他们匆匆赶到,两人发现根本挤不进卧房的门。
倪雯清被丫鬟搀扶着站在最外围,正焦急地往里面看去。
“雯清,你们为何站在门口?”
里间的状况看不清楚,倪嘉诺有些焦急,问完话没等到回答,直接越过她进了内间。
苍梧院的管事刘邕正在往他腰上敷着膏药。
“老太爷您要好好修养,切不可再摔到了。”刘邕皱着眉,又往倪佚的胳膊上涂药。
“人不服老不行啊!”
腰上冰冰凉凉,灼热感缓解了不少,倪佚还有心思调侃了自己几句。
“祖父!”
只看到倪佚扑在床上,整个背部都青紫成一片,倪嘉诺只觉得心都好像要停止跳动,脚步一软扑到了床边。
“呜呜--祖父。”
倪嘉祥也不遑多让,两人挤开刘邕,双双扑在床沿就先抹起眼泪来。
两兄弟的大呼小叫让外间看不到情况的女眷们顿时也大慌。
一时间,此起彼伏的哭声响彻整个屋子。
“我没事,你们莫要哭。”
被哭声吵得头疼的倪佚忍痛坐了起来,挥开来搀扶的刘邕,低声呵斥了两句。
终于才让这几个爱哭的孙子孙女们消停下来。
孩子们是安静下来了,就轮到倪晌大哭着冲了进来:“老太爷,您……”
倪晌:“……”
只听哭声还以为倪佚伤重的倪管家张着嘴,眼泪都还挂在眼角没来得及流下,就这么和倪佚大眼瞪眼地僵在了原处。
“管家,备饭去吧!”
倪佚瞪了几眼倪晌,对方没有丝毫害怕的神情,抹着眼泪又笑呵呵地出了门。
“你们都回院子去休息,祖父今日准备了锅子。”倪佚打发屋内的人离开。
除了还不放心非要留下来的倪嘉诺,其他孩子们听到锅子,都迫不及待追倪晌去了。
“祖父为何会摔得这么重?”
倪嘉诺扶着倪佚下床,黑眸扫过候在屋内几人,分明问得是服侍的随从们。
“是我逞强,低估了被雪凝住的地面。”
拍拍倪嘉诺的手背,倪佚示意他不要怪罪屋内的这几人。
两人走到软塌上刚坐下,刘越与刘邕同时上前一步跪下,向年倪嘉诺请罪:“是我们兄弟失职未能照顾好老太爷,请世子爷责罚。”
“起来吧!”倪佚朝两人抬手,二人固执地不肯起。
“那就由诺儿你责罚吧!”
“罚你二人背祖父进出,直到他身子康复为止。”几乎没做考虑,倪嘉诺出声。
“属下遵命。”
二人起身,倒退着关上房门,双双立于门外。
“诺儿!”
倪佚看了眼板正的兄弟俩背影,突然出声:“刘邕三兄弟是我留给你的人,你可莫寒了他们的心。”
今日倪佚摔倒的事还真怪不得两兄弟。
原主本就是因为摔倒后身子逐渐衰败,最后在倪琦玉薨逝没几年就去世了。
摔倒这种事势必会发生,只是他一时大意,才发生了平地摔这种荒唐事。
是养尊处优的日子过太久,疏忽大意了!
“祖父。”
这话听起来有些伤感,倪嘉诺连连要摇头,不想听倪佚继续说以后的事。
他坚信,刚好起来的柱国公府在倪佚带领下,只会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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