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子廷:“……”
“明日起,《三字经》从头背起,我临睡前抽查功课。”倪佚轻飘飘地开口。
似乎是想想后又加上句:“每日五十个大字也不能落下。”
“啊--”哀怨的嚎叫声伴随着几个翻滚朝倪子彦滚去,倪子廷恨不得能立刻滚出这间屋子。
“小心着凉!”倪子彦体贴地给弟弟拉上被子,笑着看他立刻郁闷地一动不动。
“为父明日要去镇上一趟,你在家带着弟弟读书。”
与倪柱所说的旧书已从商城里兑换出来,明天得找个由头去镇上一趟,顺便置办些以后要用的笔墨纸砚借此一并带回。
倪子彦一听遍知倪佚是在跟让说话,轻轻地“嗯”了声后,就转脸过来等他继续吩咐。
“爹后天带你去县城做几身新衣裳。”
越过郁闷的倪子廷,倪佚伸手摸了摸倪子彦眉尾已差不多消失的疤痕,语气是难得地温和。
虽然孩子们都没露出羡慕周子瑜的神色,可他带过那么多世界的孩子,哪会不了解孩子心性。
懂事归懂事,哪会有不羡慕的?
果然……听过这句话,最先惊喜大叫的还是倪子廷。
他一把抱住倪佚的手臂,像只蚕蛹一般蠕动到他身旁,嬉皮笑脸地仰着头问:“是不是和子瑜堂哥同样的衣裳。”
被带走被子的倪子彦无奈,也只得拉扯着被子往倪佚身边靠了过来。
“你又不想读书,要那衣裳作甚?”倪佚回。
倪子廷正处于追鸡撵狗的调皮年纪,倪家里里外外哪里没被祸害过。
家里挨骂最多的是他,最让长辈们偏爱的也是他。
就算倪佚这么说了,他也完全没觉着害怕,甚至双脚也搭上倪佚的腿,继续撒娇。
“爹!我以后一定会穿着新衣裳乖乖写字,我考状元给爹当!”
“你考的状元爹不能当。”倪子彦纠正他。
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了两圈,倪子廷立马改话,学着画本子里的内容一本正经承诺:“那我让爹当老太爷!”
“还老太爷,你昨天是不是拔了鸡圈里下蛋鹅的毛!”倪佚冷不丁插话。
倪子廷:“……”
“弟弟是想给我书房的凳子做个坐垫。”倪子彦开口帮腔,说着还老成地摸了摸倪子廷头顶:“是为兄的不是!”
“哥你咋知道?”
“奶说你求她帮忙缝垫子。”
“奶不讲信用,明明我都说了是给你的生辰礼……”
两兄弟就钱氏的不讲信用进行了深刻辩论,倪家上下恐怕只有倪子廷不知他自以为隐秘的动作有多明显。
家里就十几只鹅,全都被祸害了遍,谁都知道是他小子下的手!
“反正就是奶不对!”倪子廷还在坚持。
“奶是为了你好。”倪子彦温声劝着。
倪佚却在两兄弟叽叽喳喳的声音中缓缓睡去。
***
连出了几天艳阳后,地上的积雪渐渐化成雪水,再由太阳烤干后,地面终于露出了原本的褐色。
婉拒了倪忠才送他去,倪佚独自一人赶着牛车启程。
这回再上镇子,街道上人明显多了不少。
前次来得匆忙,倪佚答应孩子们的东西一样没买,这回时间充裕,便先去点心铺子采买了番。
马上就要过年,女孩子们的头花和零食也一并买好。
买完一大堆东西,倪佚才赶着牛车去了镇上最大的书铺。
【兴隆书铺】
守在门口的伙计比上回遇到的那伙计热情了许多,看到人就小跑着上前来招呼。
“牛车可以停在门口,小子帮您看着车上的物件。”
“那劳烦小哥了。”
倪佚从车上跳下,转身从车上捡起个灰色包袱,提着才走进了门。
掌柜的正在算账,闻言抬头看了他两眼后停下动作。
“客官可是需老朽帮忙?”
眼前的书生进来后没急着进去,反而目光是看向他,看步子也是往这边而来。
“在下想问,贵书铺可收砚台?”
说话间,倪佚人已经走到了柜台前。
此人看着面生,并不是以前书铺那个老眼昏花的掌柜,倪佚朝对方拱了拱手:“不知掌柜的怎么称呼?”
“鄙人姓张。”张掌柜也跟着拱手。
而后就静静看着倪佚将包袱放到柜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砰”
张掌柜本是定和郡【兴隆书铺】总店的二掌柜,最近曲阳镇分铺的掌柜病逝,他便前来代为掌管几日等新掌柜上任。
书铺里什么人没遇到过,听倪佚说要卖砚台,也只当是家里困难来典当值钱财物之人。
他刚想说此物要去当铺典当,就看到倪佚好像看透他心思般先开了口:“在下觉着当铺应是估不了这砚台的价。”
而随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包袱皮解开,露出里面几块雕刻着不同花纹的新砚台。
砚台质地紧密,色泽白中带青,光是扫上一眼就能看出其细腻。
“鱼脑冻!”
张掌柜多年经营书铺,对笔墨纸砚都有研究,只用眼睛略看,便能看出其质地。
这乃是端砚中终于纯净的鱼脑冻。
这种质地的砚台,随便放在哪家书铺都是镇店之宝。
可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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