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许,她心悦他,所以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她觉得自己这样很傻,死了一次的她,竟还能为了一个人,不顾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重生,又一次徘徊在死亡的边缘。
可她觉得,那个人,他值得。
即使她害怕极了,即使这次没有人会来救她,她也要拼尽全力去尝试。
那个曾经将她护在身后的人,此时正等着她去救他。
姝姝闭了闭眼,迈出脚。
她咬唇搂住怀里的香糕,绷紧神经等待着接下来的剧痛,香糕上的余温还未散去,熨帖着她的冰冷的心,然而直到她的脚接触到了石槽底部,脑海里那些被蛇虫噬咬的幻想,却全部没有发生。
甚至,她没踩到任何活物。
而那“嘶嘶”的毒蛇吐信子的声音还在。
姝姝又闭着眼走了几步,再三确认真的没有蛇虫咬她,这才缓缓睁开了眼。
“唔......”
放眼望去,姝姝吓得立刻捂住唇。
她脚下的蛇蝎蚁虫都还在,然而它们却像是见了天敌似的,卷在一起紧紧贴着石槽内壁,避开她的脚步。她每走一步,那些恶心粘腻的蛇虫便像是互相约定好了,自动往两侧爬开,待她走过去,它们又爬回来,唯独空出她脚下那么一小块的落脚之地。
像是将她当作什么洪水猛兽,不敢接近她寸步。
突然间姝姝想起,自小似乎从未被虫子咬过,从前闺房的床上中莫名出现了一条通体碧绿的竹叶青,她正要盖上棉被入睡时,发现它吐着猩红的舌头,圈在她的枕头上,聚起两只铜铃似的眼睛,凶神恶煞地瞪着她。
她当时骇得圈起棉被就掉到了床下,忍着疼爬起来穿衣,想要逃到外面去时,却发现那条蛇的速度比她还快,迅速爬上窗,若离弦的箭逃到了窗外。
她那时只觉得是自己运气好,碰上了一只胆儿比她还小的毒蛇。
姝姝见那些蛇蝎都不敢靠近自己的样子,她紧缩的心口稍松,加快了脚步小跑过去,很快便跑到了石槽的尽头。
她从未想过这一关竟过的如此顺利,一时欣喜没能注意脚下,竟被石槽边缘的石头不慎绊了一下,怀里的香糕和身子一前一后,往前扑去。
姝姝心下不禁绝望,这下没被蛇咬死,恐怕也要被摔去半条命,她重新闭上眼,双臂抱着身子。
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带着冷香的怀挡在了她的身前。
两个人一起跌倒在坚硬的地上,而那人却背部着地,将她安然护住了。
姝姝懵住,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只觉着欢喜似化作粉色的水泡,源源不断地涌上心头。
那人熟悉清澈的嗓音在她耳畔盘旋,“爷不吃糕点,不过,是小夫人你捎来的。”
“爷今个便破例一次罢。”他温柔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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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脚下,建安城中,镇国公府。
弯月刚挂上树梢,娇媚软绵的□□声从一座精巧玲珑的小筑中,时断时续地传出来,其中混杂着口齿相缠的暧昧喘息。
“爷,爷,不要了。”
“今日是十五,您快停下,您该去太太那儿了。”
“爷,呜呜......”
小筑外守着的婢女们纷纷双耳通红,羞涩地垂下了头。
又过了许久,屋子里的动静才慢慢歇下来,只听一餍足而低沉的声音叫了水,一部分婢女们如往常般端起银盆小心翼翼地进了屋。
还有一部分婢女留在屋外候着,其中一位在门被打开时,大着胆子抬头往里瞧了瞧,却只看见古朴别致的君子兰绣屏,其他的什么也没见着。
这个抬头的婢女正是姝姝回门当日,在集市上拦陆景元马车之人,名唤紫菀。
婢女梦烟见她探头往屋里瞧,提醒她道:“瞧什么呢,被主子看见了,仔细你的眼睛。”
紫菀回头赔笑道:“抱歉姐姐,是紫菀的不是,紫菀只是好奇,平日里爷是个端方有礼的君子,不曾想到夫人这来后,会变得如此......”
“慎言!”梦烟截住她的话,“主子也是你能议论的?宁夫人受宠那是宁夫人的本事,咱们做奴婢的只管伺候好夫人便好,我看你是新来的,便劝你一句,多管闲事之人在这府上是待不长久的。”
“多谢梦烟姐姐教诲,紫菀记住了。”
梦烟不再理她,自顾自垂下头,安安分分跪在门的一侧。
而紫菀却微微皱了皱眉,“做奴婢”三个字,令她极为不舒服。
她原本也是官家女儿,虽说父亲不是什么大官,但起码她过的也算是养尊处优的小姐生活,何曾需要跪在这冷风中为奴为婢,还是做个妾都算不上的通房的婢女。
即使,这是她自己求来的,此刻她的心中也依然愤愤不平。
那日她本欲去拦钱塘郡郡守嫡子的马车,却没想到误打误撞被镇国公世子救了回去,有镇国公世子出面,她父亲的案件很快便翻了案。原本那些要对她威逼利诱,要她以身伺候的恶吏,一见到这个男人,便如老鼠见了猫似的,吓得险些失了禁,最后乖乖查案,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她当时心里觉着一阵舒爽,这便是有权贵撑腰的感觉么?
她隐隐能猜到,这个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阴郁俊美公子必定身世不凡,却没想到他竟是堂堂镇国公府的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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