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毒药,”楚潇深吸一口气,心中揪成一团,颤声道:“若下得少,只是丧失五感,下得多些,便会在一段时间后丧失五感吐血而亡。下得再严重些,当场暴毙。”
这和老侯爷、宁北侯的死因相符,恐怕这三人中的都是和鸣子。
又是谁给他们下了此药?
和盗尸者是否为同一人?
楚潇说毕,神色又渐渐恢复了平静。
“顾大人,和鸣子是毒,一般医馆不会卖。若是想要找,只能去黑市。但黑市人多手杂,若要去,不太方便。只能派人慢慢查。”
这证明侦破此案,需要一定的时间。若是等个猴年马月,凶手早就逃之夭夭了。
顾宜低垂鸦睫,看不清眼帘下的眸光。他没有答话,空气一度变得凝固。
看样子,只能另辟捷径。
半晌,顾宜方才启唇:“昨天晚上,是否还有人在灵堂或是在灵堂附近?”
倏然间,一个小厮上前一步站了出来,又愤又恨地指着一衣着华服的人扬声喊道:“还有他!他当晚去了灵堂附近,我在巡逻值夜的时候看到的!”
被指向的那人神情惊愕,指了指自己,方才回过神来,憋红了脸怒声喊道:“刁奴,你胡说什么!当天晚上因封府,我明明在房中,一步都未曾踏过房门,又怎会去了灵堂?”
顾宜敛眸,冷峻而严肃的面容携着一阵骇人的威压:“阁下是何人?”
那人语气一下软了半分,眼神游离不定,唯唯诺诺地颤声说:“我是县主之子,名叫陈越。当天晚上,我确实在房中,请大人明鉴!”
顾宜神色不明,纤长白皙的指尖划过玉扳指,沉吟片刻,道:“陈公子,麻烦带我去你厢房一趟。”
陈越冷汗直出,一颗心跳得飞快,带着二人走向他所在的厢房。楚潇在后凝眸细细观察,陈越衣袍宽大,步子杂乱,像是在故意掩饰着什么东西。
她跟着众人往前走,转头四顾,见厢房外有一大片幽幽的竹林,若要前去灵堂,则需要穿过竹林。
她一言不发走向竹林深处。前天刚下了一场雨,泥泞中有一串明晰的脚印,正通往灵堂的方向,在幽篁中显得有些诡谲。
她皱眉,那脚印在枯叶深泥中,一边深一边浅,很明显能看出,脚印的主人是个跛子。
宽大的衣袍、一深一浅的脚印,通往灵堂的路……线索如拼图般渐渐涌入她的脑海,似乎就要触碰到迷雾中的尖角。
楚潇眼波流转,急急地拦住一个陈越身边的小厮,低声问道:“劳烦从实回答,你家公子,是不是最近脚受了伤?”
那小厮有些惊愕,见她是大理寺的人,又恭敬了些,便有些缓慢地回答道:“没错。公子确实是受了些小伤,但因衣袍宽大,公子又不愿让别人看见他的丑相,硬撑着走路,便无人知道。”
楚潇听罢,没再多言,只冲他笑笑,在小厮的一脸疑色中疾速向灵堂飞奔而去。
让她没想到的是,灵堂后居然有梯子。楚潇顿了顿,随即不假思索地爬上梯子,来到屋顶。她不敢站起,只好缓慢移动道屋瓦中间,细细观察。
她看见,瓦砾处有沾着枯竹叶的泥巴,瓦片也缺了一块。
果不其然,是陈越。他当天晚上确实去了灵堂,居然还借梯子爬上了房顶,撬开了一片瓦。
灵堂内没有污泥,跛子也不可能在一定时间内偷走尸体,但陈越大晚上去灵堂屋顶上作甚?
她蹲在屋顶上,白皙的素手掠过淤泥,神色专注。
“你在上面做什么?”
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将她从思索中拉回现实。楚潇一个激灵,闻声往下看,正巧对上了一双波澜不惊的眸子。
她讪讪地避回目光,从长梯一侧缓慢地爬下来,讪笑着摸了摸鼻子道:“顾大人……我让你好找。”
“我一直未寻到你,”顾宜的声音带了些疲惫,也放软了些,“不料你在此处。若是累了,便休息会儿罢。我大理寺没有不让人休息的规矩。”
他此时还关心着下属,莫名给了她一种温和而安心的力量。
这顾宜,也没有原著中所说的冷若冰霜。
楚潇微微一笑:“我不必,倒是查出了些线索,想与顾大人说。”
顾宜的脸色缓和了些:“说罢。”
楚潇沉声道:“尸体不是陈越盗走的。陈越腿脚有伤,当天晚上从竹林前去灵堂,蹲在灵堂房顶上。灵堂缺了一片瓦,他像是想要做什么。看来有些事,得亲自问他了。”
顾宜望着眼前镇定沉稳的少女,颔了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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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越厢房。
“顾大人,我……我确实去过灵堂屋顶上,但我真没偷尸体!你看我这伤口,”他掀开层层叠叠的长袍,卷起裤脚,露出渗血的伤口,“你看我这,怎么可能在一时间内偷出尸体?”
“我明白,”顾宜神情有些不悦,声音也冰冷了些,“本官所问的,是您当天晚上,为何前往灵堂房顶?”
“顾大人,”此时楚潇从陈越房中徐徐走来,握着一些银针,凝声道:“我发现了一些暗器。这些暗器轻便好用,可随身携带。”
陈越本想辩解,却见了这些暗器,自知是瞒不住了,便叹了口气:“我所说的,字字句句都是事实。我对春儿,确实一片真心。但她与别人卿卿我我,我一发怒,就想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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