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灯,”楚潇颇有些无奈,“看不清。你帮我去买个灯,我留在这里继续找。”
顾宜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他走了有一刻钟,楚潇总算是找到了火烧的痕迹和一堆烧焦的残骨。估计是没烧干净,不敢放太大的火,烧及了山林。
但他没想到,还有骨头尚未焚烧至尽。
她敛眸,这恐怕就是老侯爷和宁北侯的尸骨。
那偷尸者居然这样丧心病狂,将尸体都焚烧至尽。
她正借着月色眯眼细细勘验,忽然她感觉,身后有人。
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谁知传来了幽怨而渗人的声音:“我死得冤啊……”
是谁?!
楚潇向来不怕这些东西,她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如今遇到这样诡异的情况,她心里丝毫不害怕。
她厉声喊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装神弄鬼!”
“呃……!”楚潇的脖子倏然被人所掐住,那人带着鬼面具,穿着一身白衣,狰狞可怖。他一边掐着楚潇,一边幽幽地道:“还我命来!”
楚潇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你就不怕——”
“怕什么?”那人恢复了正常的语气,戏谑地道:“你觉得顾宜会过来救你?”
楚潇的脸色又青变紫,她呼吸不过来,铺天盖地的窒息让她痛苦万分,她试图挣扎,却依旧无济于事——
她真要死在书中人的手上?
那人骤然间手一松,痛苦地惨叫了一声,应声倒地。
他身后被插了一柄弯刀,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流淌在地面,如同绽放出了一朵褚色的花。
楚潇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抬眸一看,却是一眼看见了顾宜清风霁月的面容。
他的毫无波澜的脸色有些难看,鸦睫低垂,薄凉的目光嫌恶地睨了地上倒下的人一眼。
他急急地启唇,话音也带了些波澜:“可还有恙?”
“我没事,”楚潇连连干呕,不住地咳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反倒这人,到底是谁底下的人?”
顾宜声音带了些怒意:“沈岳?”
“也许是,也许不是,”楚潇深吸一口气,“刚刚他是准备拿刀子捅你的。若是沈岳的人,不会这样做。他还没蠢到捅大理寺卿的地步。”
顾宜微微皱了皱眉。他轻叹一口气,向楚潇靠近了些,楚潇并未躲避,而是觉得有了些稳实。
“这案子不简单,恐怕背后还藏着什么东西,”顾宜眸中晦暗不明,道:“此地不宜久留,将骨头收好,到外边再去验。”
楚潇颔首,与他并肩同行。高大的男人走在她身边,心中的不安与不安全感尽数消退。
“回去上些药,”顾宜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今晚,你便到我隔壁厢房睡罢。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能随时感觉得到。今后,不能再分开行动。”
楚潇微微颔首,眼前也只能如此做了。一想到以后要一直跟着这位冰山,楚潇简直想仰天长叹。
一夜未眠,她想着案子,又想着穿越而来的种种委屈,一时间居然失眠了一整晚。
一早起来,她顶着一对黑眼圈。
顾宜欲言又止,按了按眉心,取出骨头:“楚姑娘,验罢。若是没睡好,下午再睡。下午我看看卷宗,晚上在一齐讨论罢。”
楚潇揉了揉疲倦的眼,颔了颔首,开始验骨。
她不太确定骨头的主人是谁,所以需要细细勘验。
二骨均为耻骨,一骨联合面较为高,上下支为三角形,耻骨角小,一骨嵴沟明显,顶部五成结节可见,一骨表面开始变光滑,出现小孔。[1]
很明显,一个是青年男子的骨,一个是老年人的骨。
估计就是老侯爷和宁北侯的骨!
“大概率是老侯爷与宁北侯的骨,”楚潇深吸一口气,缓慢地道,“我没有想到偷尸人居然如此丧心病狂,居然敢焚烧尸骨,还在坟地焚烧。坟地每日有不少人前来上坟,这消息早传出去了!”
顾宜抬眸,眸中渐渐变深:“他们故意的。那人想引我二人前来,并除之。”
楚潇微微颔首,两人陷入沉思。
“顾大人,和鸣子的事情查清楚了,”一人前来恭敬地行礼,那人腰间配着绣春刀,显然是锦衣卫的人,“沈指挥使已到府门前了。”
“哦?”顾宜闻言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拨弄着扳指,言语凌厉,“我倒要看看,他查出了什么东西。”
两人向府门前疾步走去,只见府门前立着一个人。那人一身飞鱼服,嘴角噙着一丝不明的笑意,正是沈岳。
“这和鸣子的下落,下官可是查得清清楚楚,”沈岳拿出一本册子,摇了摇,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我将和鸣子购买之人都通通记录在册,楚潇姑娘可在其中呢。顾大人,意不意外?”
第9章 .九、三司会审他端着一碗阳春面,给她……
“意不意外?”
沈岳哈哈一笑,眸中闪过一丝寒光:“顾大人,您耗尽心思保的这个人,保不住了。”
顾宜凝眉,一言未发,面色却沉静得可怕。
很明显,他毫无惧意。
顾宜微启薄唇,淡声道:“你可有证据?”
自然有,”沈岳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眸中却尽是讥讽,指着立在一旁一灰头土脸的人说道,“这是贩卖和鸣子的小贩,册本上写得清清楚楚,有他见证,楚姑娘确实是购买了和鸣子。顾大人,您敢不敢三司会审到公堂上见证,看看沈某说得是否确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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