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间,她看见一个陌生的黑影向自己奔来——
她向后退一步,睁大了眼睛。
随即她看见那黑影闷哼一声倒地,在月色下,他看见男人一身血迹斑驳,一步一步很稳地向自己走来。
他一身血污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却是她心中的神明。
他低声道:“没事了。”
她抬眸,哑声说:“……顾大人。”
楚潇看着他一身斑驳的伤,瞪大了眼,一时间居然泪如泉涌,不知道是喜的,还是心疼的。
他没事。
四周陆陆续续来了顺天府的人,估计是有路人看见了打斗的一幕,便报了官。
“顾大人……你没事吧?”
“快,快送顾大人去医馆!”
耳边嘈杂的声音陆续响起,楚潇看见地上的刀片,将它们拾起。
刀片放在白皙干净的手心,楚潇任凭血污脏了自己的手,眼神不明。
果然,又是那一伙人。
袭击她的人很可能是赵文远。
既然他想要除了秦诗嫁给他的人死,那他就一定会向自己出手。
赵文远一个人不可能做得如此毫无纰漏,那他身后的人,很可能是之前袭击她和顾宜的人是一伙人。
赵文远身后有人,而且那人不可小觑。
楚潇将地上的刀片拾起放在自己的衣袋中,悄悄跟着那一伙人去了医馆。
她没有想到,顾宜居然会偷偷跟在她后面送她一程。
居然还不告诉自己。
楚潇揩了一把眼泪跟在众人后,顺天府的捕快也没拦她。
顾宜发了阵烧,醒来后披着一件大衣,来到医馆的药房。
药房里有一个凳子,小姑娘趴在凳子上睡得正香,身上只盖了一条毛毯,也不怕冷。
顾宜忍不住走上前来,又怕惊动了她,便站在一旁看她的睡颜。
她像是睡不安稳,一直紧蹙眉头,睡梦中还“顾大人”地叫,顾宜不禁失笑,鬼使神差地想去碰碰她的鸦发,却对上一双清澈的眸。
楚潇醒了。
顾宜缩回手,楚潇显然有些惊愕,揉了揉睡眼道:“顾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顾宜又恢复了淡然的神色:“刚刚醒了,来药房取药,便看见了你。睡在这里,你不怕受凉?”
楚潇起身,挤出一个笑容:“不冷,让顾大人见笑。”
顾宜皱了皱眉:“为何跟来医馆?我无事。”
楚潇闷声不语,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放不下心?
太肉麻了。
见她不说话,气氛一瞬间有些凝固。顾宜朝她一颔首,顺了一包药:“那我先回去了。”
楚潇乍然间叫住了他:
“顾大人,还请留步。”
顾宜侧首,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她。
楚潇想起身看看他,却还是忍住了冲动,低声说:“谢谢你。”
顾宜垂下鸦睫:“嗯,无事。”
他的手上还没好,却忍痛为了自己与人搏斗,定然伤得不轻。
一想到这儿,她的心中一时间一紧,眼眶又红了大半。
在他面前,不知为何她会将自己的脆弱与娇憨尽数袒露,实在是太过于不可思议。
楚潇深深吸了一口气:“多谢你了。三番五次地救我,若不是你,我早就丧命了。”
顾宜掏出一块帕子递给她:“又哭了?”
那么爱哭,平常也没见她哭过。
楚潇吸了吸鼻子,感觉自己实在是矫情,她接过帕子擦了擦眼泪,倏然间又想到了什么,将袋中的刀片掏出来:“顾大人,你看这个,和之前那些刺客的刀片是否是同一材质的?”
顾宜凝声道:“我与他们打斗的时候,发现他们使用的刀法和招式与之前袭击我们刺客的刀法一模一样,很可能是同一批人。”
楚潇又续言:“赵文远很可能和这些人混在了一起,他身后的势力,不容小觑。”
顾宜手心躺着刀片,眼神不明。
半晌,他发话:“楚姑娘,此事我会处理好。”
楚潇轻叹一声:“朝堂风云,纵使你有多大的本事,面对未知的势力,还是要谨慎三分。你一个人应付,恐怕不行。”
顾宜看着她心急如焚的面容,不禁皱眉道:“你要助我?你为何涉这趟险?”
她实在是不忍心让顾宜一人去淌这趟浑水。她说过要改变顾宜的命运,不要让他重蹈覆辙,就一定会作数。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得多。
楚潇笑了笑,眼神坚定:“是。”
清晨的阳光洒落在医馆一隅,顾宜的身影与她的合在一起,牢实地将她的盖住,缠绵缱绻。他离她极近,在外人看来,仿佛一下子就要吻住她。
男人的声音依旧清冷:“那你为何要主动涉险?这对你并无好处。”
楚潇看着他的眼睛,眸中似有笑意:“你猜?”
顾宜淡声道:“我不猜。”
楚潇的眼神游离在顾宜的身上,男人披了一件裘衣,里边只穿了一件贴身的玄色衣,隐隐能感受到他紧实的身材线条。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药味,低垂鸦睫,眉眼深邃,好看得不像话。
楚潇低垂眼睫,顾宜又离她近了一分。
顾宜心里如同有小猫在挠,小姑娘紧抿朱唇,一双杏眼仿佛藏着微亮的光。耳尖通红得像是能滴出水来,桃腮粉面,少女的娇憨在她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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