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鹤谣把泡好的红豆又洗了好几次,去除豆腥味,这才下锅煮。
若是像桂香坊那样偷懒,将红豆煮熟,整个炒制成豆沙,自然要方便许多。
然而粗糙的豆皮会影响口感,豆沙的质感也会粘腻不清爽。
关鹤谣要做的,是正宗的古法水洗红豆沙。
待红豆煮到软糯开花,这边洗豆沙的准备早就做好了。
一个大盆盛上清水,把一个细筛网架在上面,筛网底浸在水里。
将红豆舀进筛网,用勺子细细按压。红豆皮留在了筛网里,而纯红豆沙则融进了水里。这般循环往复,直到关鹤谣手都要累断了,才终于洗好。
因她这筛网不太精细,她又将水里的豆沙滤了两遍,这才满意。
静置一会,豆沙就沉到了水底,将上面的红豆水撇去,用细纱布挤去豆沙里的水分,就得到了一大块细腻的豆沙坯。
因为没有豆皮,这豆沙胚其实颜色很浅,是淡淡的嫣红。豆沙坯加糖、油小火炒制,摇身一变就成了甜蜜细腻的红豆馅。
糯米粉加了温水和一点老面揉成光滑的面团,稍微发一会儿就可以,和着红豆馅包成小饼,下油锅去炸。
这就是油炸糕,关鹤谣记得是现世东北地区的传统小吃。
不过是几样最简单便宜的材料,却着实是天作之合。
糯米面炸制之后口感非常独特,会形成一层硬硬脆脆的外壳,而里面又是软乎乎、糯叽叽的,中间则是香甜的红豆沙。
这是掬月最爱,她空嘴吃三五个不在话下。
掬月叼着个金黄油亮的油炸糕进到主屋,咔嚓一口咬下,恰见萧屹目光似是不经意地,从那油炸糕上一掠而过。
她有些护食地把油炸糕三两口吃光,烫得直呼气,这才怯怯道:
“小娘子说糯米不易消化,你现在不能吃。”
“……”
“她专门给你做了红豆包,正在锅里蒸着呐!”
“!!!”
关鹤谣做好了油炸糕和红豆包当作点心,饭菜也没有含糊。
随手做了凉拌麻酱鸡丝。将芝麻酱加温水一点点泄开,再加入盐、酱油、白醋、白糖和一勺炸好的花椒油,拌入鸡肉丝,倒入码好葱白的盘子里。最后一撮葱花和芫荽撒上去,芝麻温润的浓香里又有一丝葱和花椒的辛辣刺激飘来荡去。
剩下的鸡汤加点青菜、打几个鸡蛋收汁烩成一锅面,卖相自然比不上那梅花汤饼,但一样营养鲜美。
关鹤谣把萧屹扶起来坐好,又从外面拿来一个小矮几摆在床上。
她挠头嘿嘿一笑,“这我今早做的,兰大哥你凑合着用吧。”
小矮几做工和材质都很粗糙,那桌面都是不规则的,萧屹却爱不释手,“给我做的?”
“嗯。总不能一直让你端着碗吃呀!饭要好好吃,才吃得香。”
桌面布置可是餐厅经营重要一环,关主厨的厨师魂要求她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善尽美。
萧屹忍不住又摸摸小矮几,想象着那双做出精致吃食的素手是怎么摆弄这些木头疙瘩的。
等我走时,不知道能不能把这拿走,萧屹暗想,这是小娘子第一次送我的东西。
关鹤谣忙里忙外,给他摆上一碗鸡汤烩面,一碟凉拌麻酱鸡丝和几个红豆包,又盛了一碗红豆汤端进来。
“滤出的红豆水都是精华,我又加了红糖和红枣煮了一下。益气补血,你有胃口就多喝几口。”
萧屹轻勾唇,“好,多谢小娘子。”
关鹤谣一愣。
她发现萧屹……挺爱笑的。
皎如玉树的年轻郎君,嘴唇上、眉眼间都能看出病色,带着些许可怜的脆弱气质。他身量高大健硕,偏偏又规矩老实地窝在小饭桌后面,仰着头看她,神色柔和疏朗,眸光晶亮。
怎么…怎么还挺可爱的呢?
关鹤谣端碗的手险些不稳。
美色误人啊色令智昏,她一边警醒自己,又一边情不自禁在心中高呼:
战损,永远的神!
终于把萧屹这边安顿妥了,关鹤谣才回到桌子前和掬月吃了起来。
眼瞧着关鹤谣在那边坐定了,萧屹恋恋不舍又看她两眼,这才含笑低头看着自己的小饭桌。
无一物不精巧,无一物未倾注厨娘体贴的心思。
一窝红豆包白胖白胖的,又用红枣切出花形装饰在上面,更显得小巧可爱。
红豆啊……
牡丹红豆艳春天,檀板朱丝锦色笺。
萧屹按下浮动的心绪,咬一口红豆包,面皮暄软,馅料细腻。
他微微一笑。
这是他吃过的,最甜蜜的东西。
关鹤谣本来担心郎君一般不爱吃甜,偷看一眼萧屹,却见他吃得很开怀。
关鹤谣放下心来,也夹了一个红豆包满足地笑眯着眼,一口咬下。
嗯,真甜啊。
第8章 煿金煮玉、东坡肉 关鹤谣——大宋《故……
昨夜关鹤谣和掬月买药、熬药,又轮流照看萧屹,根本没怎么睡觉。。
自救下萧屹至今,不过一整天时间,关鹤谣却觉得甚是漫长,想早点休息。
这院子里,能住人的只有正屋。
偏屋极小,又堆满了杂物。
无论是身体原主和乳娘,还是关鹤谣和掬月,都是两人一起睡在正屋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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