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柿的酸甜香气不变,仍是热气腾腾地扑面而来。只是那汤汁倾洒在地面,慢慢流动着,沾染上恶浊的灰尘。
关鹤谣看着她背影淡然一笑,“我的身份?”
“不过是和你一样的关家嫡女,还是正室原配所出,又比你聪明漂亮罢了。”
这是她替原主报的不平,是这具身体本该拥有的一切。
但关鹤谣自己,并不在意她们争破头这些长幼嫡庶。
“我的身份?”她低低又重复一遍。
我只是我自己,我只做我自己,我只属于我自己。
无论我生在何处,身在何地。
无论我姓甚名谁,样貌如何。
我的灵魂,都是自由的!
谁也别想来指手画脚,随意作践!
屋外天光正耀眼,关鹤谣神色郑重,毫不回避地直视。
忽听见身后低低的啜泣,她无奈回头换上一副笑脸,“小掬月~”
掬月气得满脸通红,她不会骂人,只不断重复着:“大娘子她……太过分了!呜呜,太过分了!”
关鹤谣笑容更盛,恶毒地吐槽:“看到这活生生的例子了吗?不要近亲成婚哦,否则孩子不正常的。”
把灰头土脸的萧屹从床下拽出来,看清他的面色时,关鹤谣不禁怔住。
她第一次看到萧屹如此冷肃的神情。
毕竟他就连重伤之际,都是一副豁达自在的样子。这几天相处下来,更觉得萧屹性情挚诚温和,甚至带着几分可爱的傻气。
可现在,萧屹面沉如水,眸光冷冽如冰。
他没有看关鹤谣,只是死死盯着门口。
他耳聪目明,不只所有的对话,就连那个推搡都分辨得出来。
关鹤谣眨眨眼,这是…生气了?
萧屹的侧脸线条其实很柔缓,是一种明朗的英俊,但是他现在下颌紧绷,明显地咬牙切齿着,周身气场锋利如一柄好剑,一杆雪夜的湛湛银枪,令人胆寒。
看着眼前陌生的“兰家哥哥”,关鹤谣心没由来的一惊,却又忽然砰砰直跳。
关鹤谣瞳仁微动,错开视线,只轻声问:“伤口疼不疼?”
正浑身嗖嗖冒冷气的人扭头看她,只一瞬间,他眼中的寒冰尽数化成了委屈,“有一点。”
赶紧扶他坐在床沿,关鹤谣伸手去探他伤口,“要不要…要不要再摸一摸?”
说完,她差点被自己呛了一口,这话怎么这么猥琐?
她正鄙视自己宛如一个乘人之危的老色批,就见面前的人轻快地点头 ,“……摸摸。”
关鹤谣抿唇,小梨涡顿时闪现。她忽然有点紧张,却还是伸出手轻轻摸了上去。
掬月一歪头,疑惑地看着两人。
她才十二岁,但是她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第10章 鹤谣身世、墨哥哥 水灵灵的萝卜,正配……
关燕语来去如风闹了这么一出,关鹤谣怕她折返,就遣掬月捧着碗出去放风。
她叹息着收拾地上的饭碗,“这下真的只能喂狗了……”
萧屹刚缓和的脸色就又黑了下来。
他躲在床下,正好眼睁睁看着自己饭碗被踢倒,冲击太大了。
关鹤谣安慰道:“没事儿,谁吃不是吃?后街小黄阿黑可爱极了,现在看到我就摇尾巴。”
萧屹脸更黑了。
看他可怜又好笑,关鹤谣赶紧又给他盛了一碗。
只是刚才几乎把肉都盛给萧屹了,锅里不剩几块。
关鹤谣从自己碗里挑两块夹过去,又从自己发间拔下他那双筷子,掰开他的手放进去,逗他说道:“喏,咱俩谁也别嫌弃谁,快吃吧。”
萧屹握着筷子的书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终于把堵在嗓子眼的话问了出来:“谁、谁是墨哥哥?”
关鹤谣眉一拧,嘴一瘪,绝望道:“我也想知道啊!”
她一边吃,一边咬筷子想这个劳什子墨哥哥到底是谁。
好在关燕语提及“魏家”,她很快就有了头绪。
魏家,是这原主母亲的娘家。
去岁秋天,关鹤谣母亲忌日,破天荒地,魏家也来了人祭拜。
来人是关鹤谣母亲的长兄、关鹤谣的大舅舅——魏家现任家主魏磊,以及他的一对双生儿子。
关鹤谣远远和三人打了照面,但她全程眼观鼻、鼻观心,只顾着静心澄意为原主亡母上香、念经,都没看他们几眼。
好在对方也全当她不存在。
魏磊那对引以为傲的双生子,长子名皓,次子名玄。关鹤谣听到了魏磊叫他们表字,好像是“素玉”和“墨山”。
魏家只是对关鹤谣母女无情,但是和关家仍是关系紧密,常常走动。否则关旭不过一个侍郎,哪里有钱财在这乌衣巷占这么大的宅子?
都说那魏家双子一表人才,居于深闺的小娘子因此春心萌动,也是正常。
如此说来,关燕语口中的“墨哥哥”,应该就是魏磊次子——魏玄,魏墨山。
“原来是他!”
关鹤谣便把这“墨哥哥”身份和萧屹说了。
“这什么鬼称呼?”她嘲讽一笑,非常不屑,“哪有把别人表字单拆一字出来,还什么哥哥。哼,没文化真可怕! ”
萧屹闻言,颇尴尬地瞟她一眼,低头默默扒饭。
魏家乃商户,本来求娶官家千金这件事,再过八辈子他们也不敢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