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心上人,萧屹想矜持一下,免得落个浪荡轻浮的印象。
关鹤谣一摆手,“哎呀随便写写,我又不笑话你。”
见萧屹仍是有些犹豫,关鹤谣恍然大悟,尴尬地轻咳一声,自作聪明地询问:“那什么……你念过书的吧?有词儿写吗?”
“……”
为了证明自己念过书,萧屹下笔如神,落纸生花,刷刷刷刷刷。
萧屹所用并非他平日字体,而是与人通密信时才用的,世上知此字出自他手的人寥寥无几,关策自然是其中之一。
关鹤谣窃笑着拣过来两张,只瞥了一眼,就不禁瞪大了眼睛惊呼:“写得真好!”
萧屹写的祝语都引经据典,辞律优美隽永。作为一个祝酒的时候只会说“都在酒里了啊,干!”的幼儿园级别选手,关鹤谣承认,这要是她写,估计就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种文风。
但更好看的是这一手字。
极具个人特色和风骨,一撇一捺都遒劲有力,可称得上的是铁画银钩,凛凛动人。
哪怕是这规整的蝇头小楷,都透着一股蛮劲刚勇。
“你怕不是个武将呦?”关鹤谣嘟囔道。
萧屹手一顿,写废了一张,不动声色地换张纸。
“啧啧啧,”关鹤谣浑然不觉,仍扯着一张字签欣赏:“在你面前教掬月写字,我真是班门弄斧呀。”
“小娘子的字也好,和我风格不同而已。各人写字,或潇洒如鸾飘凤泊,或霸道如怒猊渴骥,都各有千秋,不分优劣。”夸关鹤谣,他向来不遗余力,“小娘子的字清雅柔美,又不失筋骨。正是‘仙露明珠方朗润,松风水月毕清华’”。
萧屹是真心觉得关鹤谣一那手字很好,而且不知为何,好像…还有点眼熟。
关鹤谣瞄他一眼,刚说他没念过书就跟我掉书袋子,锱铢必较啊。
可他嘴甜会说话,也挺招人喜欢的,她就也可劲儿夸他,笑眯着眼继续裁纸,“郎君写得好,再写,再写。”
温润的烛火映得关鹤谣轮廓柔和,火苗在她眼瞳中悦动摇曳,柔软的红唇漾着一抹欢喜的笑。
萧屹心跳如鼓,笔尖微晃。
他看着她暖意溶溶的笑脸,捧着一颗砰砰颤动的心,缓缓写下一行字。
“你这不是挺会的吗?!”关鹤谣扑哧笑开,“但是这句可不成,太过了。”
这是有特殊意义的,尤其是它的下一句,已经论及婚嫁,这可不是一般的夸赞了。
“三娘子那般娇柔的小人儿可要羞死了,你这算调戏,重写重写。”
萧屹却摇摇头,“这张不是给三娘子的。”
他脑海中有个声音在拼命制止自己。
不可以。
太唐突,太轻佻了。
还来得及。
快停下。
不要再妄动。
可是,可是,这样的烛光,这样的美人,他如何自已?
萧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关鹤谣,修长的手指轻柔地,郑重地把字签推到她面前。
关鹤谣愣住。
抬头看看萧屹,低头看看字签。
她想要如以往一般开口调笑,或是转移话题。然而嫣红的唇瓣嚅嗫着数次相碰,却到底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高速负荷了一整天的大脑彻底罢工,她顿时手足无措,只能又低了低头,在对面郎君炽热的目光中,慢慢地、慢慢地把脸红成了字签上的桃花面。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是给你的。”他柔声补刀。
第18章 大获成功、寒食粥 请不要一大早就想这……
关鹤谣带着掬月去河海鲜行上货。
店家老丈正在腌鱼酢,用姜、盐、花椒、盐等腌入味的鱼块,拌上红曲米粉,撒上一些米酒,就可以装坛封口,等待发酵。(1)
老丈见了她十分热情,“小娘子,你昨日那碗银鱼太好吃啦!老夫卖了一辈子鱼,还没吃过这么有滋味的鱼哩!”他声音洪亮,几乎要手舞足蹈了,足见确是喜欢。
关鹤谣笑着道谢。
美好的一天,从有人夸她做饭好吃开始!
“还有还有,你说让老夫多吃鱼是什么意思啊?”
关鹤谣耐心解释,“妾读过一些医书,说吃鱼可以明目。老丈若是觉得眼睛模糊,尤其是夜里视物不清,不妨试一下。老丈贩售鱼虾,还请不要吝惜才是,您自己的身体是最重要的。”
那老丈并未读过书,也从未听人说过吃鱼明目,可关鹤谣态度如此诚挚,让他不自觉地就相信了她的话。
他确是眼睛有疾,但不过年老的残身一个,哪里值得在意?别说他的儿孙,就连他自己都不想管了。
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位只一面之缘的小娘子挂心于他,一时不知是怅惘还是宽慰,只能赶紧擦擦手转身去给她称鱼。
关鹤谣想着昨日定的是四斤来着……手头有钱了就要挥霍!会花才会赚!
“烦老丈再多称半斤!”转头对掬月说:“我看郎君挺喜欢吃鱼的,再买半斤回去给他炒鸡蛋吃。”
银鱼炒鸡蛋,最是鲜嫩滋补。欸?其实用来蒸蛋羹也好,好入口好消化,要不炸……
“我也喜欢吃鱼。”掬月忽然脆生生地说道。
“啊?是、是吗?”回过神来,关鹤谣不知怎的忽然一阵心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