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鹤谣也跟上前去, 挑个腰棚角落入了座。
台上清脆笛声一响, 关鹤谣猛想起和萧屹说好了要来这南瓦看傀儡戏,没成想先和别人来了。
她偷瞄了瞄一左一右信国公府两位大哥,心头被一种疑似出轨,还是玩儿得很大的出轨的罪恶感震颤。
等和五哥一起来时,可得装成第一次过来, 她暗下决心。
那郎君已经被关策截胡了一次,若事事都赶不上先,就实在太可怜了。
但这也无可奈何, 两人见面机会着实太少。都忙得飞起不说,还要顾及穆郡王鹰犬, 不能冒进。自家宴一别,已过近十天,真不知下次什么时候能再见……
关鹤谣拼命收回幽怨神思,集中精神监视梅氏。
梅氏独自看剧, 看起来一切正常,只是散场后与一个伙计搭了两句话, 就向后台走去。
因她是这瓦舍出身, 关鹤谣只当她是去会会熟人之类的, 当时并未多想。
关鹤谣做好了长期战斗准备,只观察一日不敢妄动,将行动组就地解散,说好次日继续。
也是她们运气好,次日梅氏居然又单独去了那勾栏。
然而这次, 一看勾栏门口招子,关鹤谣就觉出不对劲了:上面写的分明和昨日是一模一样的剧目。
她问了边上看客才知道,因为很多杂剧艺人在多个瓦舍间赶场,所以同样的剧目连演五天再换。
听完咿咿呀呀的《云窗梦》,又看了铿铿锵锵的《目连救母》,盯着梅氏风韵犹存的后脑勺,关鹤谣甚是不解,就这么喜欢吗?犯得着接连两天来看一样的剧目?
直到散场后梅氏仍然径直去了后台,关鹤谣猛然惊醒——
“艺人在瓦舍之间赶场。”
是了!梅氏不是来看剧的!她是来看人的!
那一瞬间,关鹤谣终于领会到了推理届的究极真理——所有推理的终点,都是调查外遇!
她瞬间摩拳擦掌,兴奋莫名,在戏班小伙计端着木盘来要赏钱时,豪气地撒下几十文,张口便道:“扮目连尊者那位官人好生威武。不知能否在后台见一见?”
小伙计一脸“最烦你们这些私生饭”的为难。
关鹤谣又摸出一小块碎银塞到他手里。
她颜色好,还接连软着声音请求,美人计搭配着假痴不癫的三十六计组合技打得小伙计红着脸妥协了。
后台人员杂乱,又都忙着卸妆撤退,对关鹤谣这样看客数见不鲜,仍是各干各的。
这后台不大不小,关鹤谣装作好奇的样子专往犄角旮旯、小隔间和小帐子处转悠。如此被迫秒变四、五个艺人的脑残粉,并且打赏出数块碎银之后,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在角落一简易隔间外听到了奇怪的声响。
关鹤谣豁出去了,直接让毕五撞门,冲了进去。
十目相对,众脸懵逼。
关鹤谣是为了混进后台随嘴一说,她也没想到梅氏偷情的对象还真是那扮作目连的官人!
这两位情浓似火,场面虽然还没到赤色鸳鸯肚兜的程度,但也已经够劲爆了,吓得毕五什么都顾不上就要把关鹤谣拽出去,口中急急喊道:“小娘子快请出去,这哪是你能看的?”
关鹤谣一把挥开他的手。
本小娘子就爱看这个!
她可是见过大风大浪的!
电视上让播的不让播的,晋江上让写的不让写的,统统见过!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关鹤谣让毕五守住门口,另一人制住那被裤子绊倒的奸夫,自己则飞身捂住梅氏的嘴,戏瘾一起,在她耳边把台词说得要多狰狞,有多狰狞。
“梅娘子,这下我终于可以向钱掌柜交差了。”
梅氏肝胆俱裂,转瞬之间,面色就从被撞破好事的羞臊血红变成惨白。
那胸前白腻一抖一抖蹭在关鹤谣手肘,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见梅氏已经吓得说不出话,关鹤谣索性放开了她,开始得瑟自己出色的宋律学习成果,一指地上奸夫,“诸奸者,徒一年半。”再一指梅氏,“有夫者,徒二年。”
她露出一个核善的微笑,“凭什么梅娘子要多判半年?忒不公平!我这就替您出出气。”关鹤谣悠悠朝毕五招手,“劳大哥马上把钱掌柜找来。捉奸当场,忿激之下,本夫登时杀奸夫,无罪。”
这下那奸夫也吓得连连磕头求饶。
五个人挤在逼仄的小隔间里,关鹤谣负责攻心,信国公府两个家仆则人高马大地散发着威压。
场面直接被控制住,她心情大好,笑起来时小梨涡里似盛了带毒的蜂蜜,“两位,要不要和我做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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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氏,梅氏!本官在问你话。钱得财如何虐待胡和儿,你需知无不言,悉数讲来。”
盛浺威严的声音唤回梅氏飘摇的思绪,她连声应下,同时不忘朝钱得财甩去一个怨毒又胆怯的眼神。
个死大头鬼!
老娘尽心尽力侍候他这么些年,他居然雇人跟踪捉奸,这是要把她往死里整!
好在他雇来的那三兄妹见钱眼开,居然又被胡和儿收买了,给她另指了一条路。
一边是被丈夫以通奸之罪告到公堂,之后说不定还要被他打死;另一边是卖继子一个人情,拿着他给的钱财和情郎双宿双飞。
她梅小青冰雪聪明,当然是选择第二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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