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次见面,她是不是还会有别的身份?
他倒是忽然期待起来了。
关鹤谣余光见到盛浺唇角一弯,激得她心中一凉。
玩球,伪造户籍要被副市长当场打脸了。
“民女——”她不假思索开口想胡乱把这事儿糊弄过去,没想到盛浺截了她的话。
“许是本官看错,唐突了。”他轻描淡写地说完,就又与关筝寒暄起来,并没有在关鹤谣身上多耗费半分心神。
直到最后,他才一掀眼皮,朝关鹤谣看过来。
他的眼型生得细长,大概只要不是庄重地低眉敛目,看人时就总带些许睥睨的轻视之感。
在这样的目光中,关鹤谣觉得自己好似一只待宰的羔羊。
而那屠夫宽袖一晃,指着案上吃食问道:“本官可否一尝?”
第115章 温热麻薯、软耳垂 “哪一边更软?”……
“那我当然就得给他尝了呀, 少尹大人要与难民同甘共苦,我哪里能拦着?”
“然后呢?”萧屹指尖敲着美人榻沿,无奈问道。
“然后?”关鹤谣一脸纯良, “然后少尹大人就之乎者也把我们夸了一番呗, 开口仁浆义粟,闭口扶危济困,这那那这的哎呀我听得头疼。不过最后他给在场布施的商户免了未来半年商税,吕大娘子她们可高兴了。”
“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是吗?”萧屹悠悠看她,“我怎么听阿秦说, 有人就着难民赈给物资讲得滔滔不绝,当场让福田院院丞和慈幼局局丞的脸都黑成了锅底?”
“你知道啦?”关鹤谣赶紧谄媚一笑,装模作样地开始给萧屹捶腿, “没、没有滔滔不绝。况且这也不能怪我,真是那院丞先挑事的!”
盛浺确实夸奖了她们几句, 可是任关鹤谣都看得出:这是把她们树立成典型嘉勉,以此鼓励丰富之家捐赠钱粮。
谁知那院丞听了,就如地盘被侵占一样,急吼吼表示院中准备得很好, 难民们也生活得很好,并话里话外内涵关鹤谣她们送来的这些花里胡哨的吃食其实不必要。
关鹤谣心中不悦, 却也根本没想去反驳一个急于在长官面前证明自己业绩的官员。
是那盛浺居然看热闹不嫌事大, 转而问她“关小娘子已来布施数日, 可觉得有何处堪改进?”
“这我哪敢说呀?虽然要改进的地方真是太多了。”
想着难民们破旧的衣服,还有满面的病色,关鹤谣撇撇嘴,手上不觉使劲,泄愤一般狠捶了一下无辜的萧屹。
“可说了不就真得罪院丞了?偏那盛大人又非得问问问, 最后我只能说说我们自己。”
从自己身上找问题,永远是领导们喜闻乐见的。
她信誓旦旦保证之后会准备更多药膳,但可能是这份真心又被院丞误会阴阳怪气了吧,他的脸更黑了,甚至说不如关鹤谣直接把物资捐来,由院里调配就是,也免得她们奔波。
“他说比如汤饮,就可以送来香汤末子,院里煮水点开就是。可是五哥,有了掬月那事的前车之鉴,我是绝不再轻易相信这些官吏了,就只能以饮子还是现熬最好之类的搪塞过去。”
这就是关鹤谣不捐钱粮,坚持要当面布施的原因。她送的吃食都是当场就能下肚的,免得官吏层层剥削,最后从他们手中漏给难民的,只有一星半点。
“你没看到,他们真是太可怜了。有些家底的难民,还能够在城中寻个落脚处,也能买得起官府低价出售的常平仓粮食。”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可这些沦落到院里的难民真的是身无分文,要是这一关没挨过去就完了。”
萧屹本也不是真的责备她,只是担心她引祸上身。如今看关鹤谣耷拉着眉眼的哀戚模样,如何舍得再多说一句?只把人拽到怀里抱住,轻声安慰。
关鹤谣心绪逐渐平复,声调渐亮,“左右我也懒得理院丞怎么想了,重要的是那些难民呀。这次还有一件好事便是我请求让我们去到院里布施,而不是再在街边,盛大人应允了。”
因慈幼局和福田院相邻,关鹤谣便在那条街上布施,每次先叫慈幼局中的孩子们过来,再叫福田院的。
虽然她们搭了棚子,可难民们都是老弱病残,要在烈日之下排队,关鹤谣看得心酸,还忧虑有本末倒置之嫌。以后能进到院子里,在廊下屋里布施,想来会好许多。
萧屹却微皱起眉,“那你们不就要多搬动一回锅灶?”
关鹤谣不以为意点点头,又问:“这有什么?”
萧屹戳一下她红扑扑的脸,“怕你辛苦。是谁一天天嚷着热的?”
关鹤谣哑然失笑,只往他怀里钻,“有的热是好的,再热也能受得住。”
就如同他们二人现在这般,大伏天里非要挤在一张美人榻上,虽然热,却半点不觉烦忧,反倒恨不得再贴得近一些,久一些。
抛开那些烦心事,她静享与心上人相拥的甜蜜,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主要是讨论对难民的救助。
萧屹问:“银钱够吗?”
“够了够了太够了,我正想和你说呢。”
难得有充裕的银钱,又在盛浺面前把话放了出去,关鹤谣就想把此事认真操办起来,不仅要在吃食上予以帮助,还有衣衫药材,甚至难民们之后的出路都应好好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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