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没想到萧屹就这么耍了半个时辰剑。此时他满头大汗,薄衫都湿透了贴在身上。
关鹤谣愧疚又心疼,“正是最热的时候,郎君这不是折腾自己吗?”
萧屹抿抿唇,没有说话。
他若是不弄出些响动,就可以听到屋中人的对话。哪怕是无意,他亦不屑于偷听,然而又不想走远,最后只能以这种方式守在外面。
他也的确需要这样剧烈的发泄,才能勉强抑制住自己狂暴而阴暗的思绪。
“我们进屋说话?”
关鹤谣轻声问,随手掏出帕子要给他擦汗。
然而,就在她即将碰到萧屹的瞬间,对方瞳仁骤缩,近乎狼狈地猛退几步避开了她的动作,他甚至踉跄得没有站稳。
关鹤谣的手僵在空中。
她迟疑着朝萧屹看去,而对方却垂着眼根本没有看她。
那双总是亮晶晶看着她的眼睛,此时像是无尽深渊中,一汪终年不见天日的沉涧,没有半点光亮。
半晌,他终于开口,声带像是被沙子磨过。
“你手上,有他用的熏香味。”
关鹤谣心要裂开一样,什么都顾不得了,扑过去抱住萧屹。
萧屹直愣愣任她抱着,那双总是恨不得长在她身上的手臂,此时却只是握着剑,无力地垂落着。
“五哥,五哥,松澜……”关鹤谣难过得叠着声叫他。
她过于急切和赵锦认亲,没有给萧屹足够的时间消化这个反常的要求,而萧屹已经很信任地遂她心愿。本来想之后和他好好解释,可又赶上这么个惊天大误会。
在她和赵锦看来,他们只是握了握手。
可是在古人看来,这简直太可疑,太荒唐了!
萧屹怎么可能不多想?
关鹤谣一边在心里痛骂自己,一边嫌弃赵锦。
她想现在就去追上赵锦,掐着他的脖子威胁他以后不许那么骚包。
赵锦原本是一个每天只穿格子衫的朴素程序员,可是他被九生九世虐成了一个及时行乐的精致花孔雀,吃的用的都必须是最好的,方才能回本。
侍女们的纤纤素手打理过,再由昂贵熏香亲吻过的华服往身上一穿,他确实香的仿佛一个行走的香炉。
就是握了个手,手上居然就沾了他的熏香!
双手在萧屹背后相扣,关鹤谣气呼呼使劲用帕子擦自己右手,一边柔声安慰,“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拽过萧屹的手臂揽在自己腰上,“我心里只呀——!”
话未说完,她惊呼着被萧屹一把抱起来。
帕子脱手飘落在地,又刚好被萧屹扔下的剑压住,在风中抖啊抖地颤。
一如关鹤谣,正被那锋利如剑的人抵在廊柱上,紧紧压着亲吻。
急切、凶狠,甚至可以说是粗暴。
萧屹像是要将所有的汹涌的感情铸成利剑,就着这个姿态劈进她的身体里。
从未有过的境遇让关鹤谣战栗起来。
她整个人被萧屹托着,脚完全不着地,身后是冷硬的廊柱,身前是一只浑身滚烫的野狼。
而她仿佛无助的幼鹿,不仅所有脆弱柔软的地方尽被对方拱开压制住,最后又被叼着要害,只能仰头发出呦呦低鸣。
第122章 吐露秘密、我相信 她不想再骗萧屹了。……
不够。
不够。
还是不够。
手上托着的重量和触感诱得人发狂, 如同风暴捕捉到一团绵软的流云,萧屹拼命想将关鹤谣嵌入他的身体,永远不再分离。
即使之前的情史是一片空白, 即使同龄的亲友没有一个能帮上忙, 萧屹也清楚,他和关鹤谣的关系已经算是非常亲密的了。
一起著书,一同用餐,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外加隔三差五地溺在彼此的唇和手里。
他们比那些依父母之命相看的郎君娘子幸运得多, 甚至比许多相敬如宾的夫妻还要亲近。
可是越靠近,他便越心急。
关鹤谣身上,总是罩着他看不穿的一层雾气, 她身上许多让他迷恋的特质也让他迷惑:和成长境况完全不符的博闻强识,独树一帜的高超厨艺和奇思妙想, 还有与他见过的所有小娘子都不同的勇敢、热烈和率直。
他可以接受关鹤谣怀揣秘密,因为他相信自己有一天能赢得知情的权利;却不能承受她和别人共有秘密,即使那个人,与他亲如兄弟。
强烈的妒意和莫名的焦躁让他第一次失了分寸, 手上没轻没重地握住她,掐住她, 与生俱来的本能从理智和克制中钻探而出, 顷刻之间便占据上风。
萧屹贪婪地向怀中人索求, 视线几近模糊,直到他听到一声啜泣。
如遭雷击,他骤然停下一切动作,正见到关鹤谣脸上滚落的泪珠。
冰凉凉的几滴泪,却重逾千斤, 轰然砸在他心上。
“不哭了阿鸢,对不起,我——”
周身血热尽褪,萧屹连连道歉,一声声哄她,惊惶失措去给她擦泪。
关鹤谣不声不响,只闭着眼默默流泪,这幅样子把萧屹的心都揉碎了,一瞬间,他觉得对方此时或许根本不想要他的碰触。
每一条血脉都因这个猜测而被冰封住,萧屹咬着牙后退欲放开她,可是他的手臂刚离开那怀中温软,关鹤谣就睁开潋滟含泪的眼睛扑上来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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