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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檀木盒上王家的莲花标赶上斗大,萧屹拿着那盒子,百感交集,“但凡阿策有阿秦一半的伶俐贴心……”
    关鹤谣不禁捧腹。
    “阿秦确实伶俐贴心,还大方。我看上他五哥了,用不用客气?”
    萧屹笑着凑过来,“不用。”
    耳鬓厮磨温存了好一阵,关鹤谣开口道:“关将军今日看起来心情不错。”
    或者只是因为他给关鹤谣的第一印象太过沉痛了吧。
    今日见他正常和云太夫人说话,就已觉得他判若两人。
    萧屹点头,只说找到你对他是最好的慰藉,这么多年从未见到他这么高兴云云。
    关鹤谣却打断他的滔滔不绝,轻声问一句“你呢?”
    “五哥,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自责。”
    萧屹垂下了眼眸,说出了心里话:“我要是救下魏娘子就好了……义父就不会饱受相思之苦,你、原主也不会幼年丧母。”
    关鹤谣就怕他将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毕竟他极敬爱关潜,又亲眼见证他多年的煎熬。
    “可你也差一点就死了。你当时只是个孩子,若不是命大顺流而下被关将军救下……”
    关鹤谣也不敢想了,只能紧紧抱住他。
    “你若非要这么说,我也并非真是魏娘子的女儿,我岂不是也对不起关将军了,对不起原主和她娘亲了?”
    “那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你没救下魏娘子,我穿越到了这里,都非我们所愿,却还是发生了。”
    就像被命运的洪流裹挟,关鹤谣想。
    他们也许从来没有离开过那条河。
    只是被冲到了不同的支流里,于是有了不同的前行方向。
    “这么说也许不太好。”关鹤谣叹一口气,决定做一回恶人,用一种激烈直白的猜想劝说。
    “但你想,如果你救下了魏娘子,她们母女就会和关将军团聚了,原主就会平平安安长大。我呢,也就不会再凭依到她身上,我们就不会相遇了。”
    沉默半晌。
    “不对。”萧屹忽然说道。
    他微蹙着眉,表情无比认真。
    “我会找到你的。无论你去到哪里,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找到你的。”
    就算要一次又一次,逆流游过冰冷的河。
    找到,抓住,再也不放开。
    关鹤谣在他怀里笑着点头,深信不疑。
    周围是满架琳琅,满箱珠玑,他们却视若罔顾,只将彼此视作唯一的珍宝。
    *——*——*
    关鹤谣和萧屹没有浪费关筝“慢慢找”的美意,好一会儿才回到书房。
    彼时关筝意气风发,而关策面前一个筹子都不剩,正萎靡地趴在榻桌上自暴自弃。
    关鹤谣被逗笑,“朝请郎被赢得一点儿脾气都没有啦。”
    对方闻声抬起眼帘,而后脖子一支棱,瞪着圆眼看她。
    说实话,关策真的很想反击一句“小娘子你被亲得一点儿口脂都没有啦!”
    但是看一眼萧屹,他不敢。
    烦死了烦死了,关策欲哭无泪地瘫了回去。
    等五哥娶了娘子回来,我的家庭地位又要下降一位了。
    *——*——*
    灌了龙涎、沉脑屑的蜡烛果然不是凡品。焰明而香翁,毫无烟燥气,只用清淡高雅的香气充满整个玉馔堂。
    圆月初上,庭院里传来的琴萧之声与香气缥缈相应,这般美景,如在霄汉。
    可众人围坐的楠木大圆桌上,却是一派觥筹交错的人间欢乐。
    云太夫人佯怒,“千防万防,还是让你钻了空子。”
    关鹤谣笑,手上极稳地将肉块片成薄薄的云彩片,“这个又不费劲,您就让我做罢。”
    此菜大名是“云梦缠花肉”,这华丽文艺的名字是唐朝人起的。在关鹤谣这儿,其实更爱它那朴实的小名——“酱肘子”。
    这个肘子是关鹤谣酱好拿来的,做的时候也确实不费劲,只是耗了些时间。
    上好的肘子烀熟拆骨,用棉线紧紧缠起来,是为“缠花”。而后放入老汤里小火炖了近两个时辰在用大石板压住。多余的肥油滋滋流出,肉则被压得紧密结合在一起。
    最后的成品外层是淡淡琥珀色的皮,往里是错落有致、粉白相间的肉,那波纹轮廓仿佛云朵,是为“云梦”。
    充分的煮、酱、压使这肉毫不肥腻,只余浓浓肉香。
    这道菜最适合冷食佐酒,关潜吃得胃口大开。
    薄如纸的肉片蘸上姜蒜茸、辣椒和香油调的汁子,酣畅淋漓地一口下肚,越嚼越香,回味无穷。
    他久未归家,自然是餐桌上的焦点,众人看他开怀,气氛就越发轻松热闹。酒一盏一盏斟,菜一盘一盘上,而后便发生了一件神奇的事情——萧屹喝醉了。
    这属实非常稀奇,他酒量极好,家里人从没看他醉过。
    父亲平安归来,和关鹤谣的婚事也正式提上议程,萧屹从没有这么畅快过,就放纵着贪了杯。
    本就有点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意思,偏关潜带回的北地佳酿尤其浓烈。
    而萧屹喝多了也是不声不响地乖乖坐着,看起来一切正常。
    所以等众人发现时,为时已晚,他完全醉了。
    具体的表现是忽然挪着坐到了关鹤谣身边,紧紧挨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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