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如不见。
可是听着关潜说到了“什么时候去看望你乳娘一下”,关鹤谣一噎,只能曲线救国问:“您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关潜没料到她忽有此问,似有些惊讶,还是如实回答。
“她安静不多话,但是有几分硬气的,做事很利落。因此确实能做你娘亲的助力。”
“你娘亲太柔了,从来没与人红过脸。她自己也知道这样的性子嫁——”
他硬生生停住,跳过了那一段,“她不在乎自己受委屈,只是总要为你打算,便在生下你之后特意让魏家把春花送来做乳娘。”
“诶?”关鹤谣一歪头,提出自己的疑问。
刘春花一直说她是随魏娘子嫁入关家的,怎么关潜说是关鹤谣出生之后才去的?
“可能是……”
关潜面露讪讪,他大致明白刘春花刻意隐瞒的原因,却不知如何和一个未出嫁的小娘子解释。
可想了又想,觉得关鹤谣进退得体,懂事又旷达,况且孩子长大了理应知道关于长辈的真相,便絮絮讲起当年之事。
“当年,我从山贼营寨将春花救出来时,她……已怀有身孕。”
“你娘亲嫁人时,她将要临盆,怎么可能跟过去?”
“再说春花长在乡野,魏家不会让这样的丫鬟陪嫁入官宦人家?自然选的都是主母选的亲信,意在帮衬,实则也是监视你娘亲。”
否则他和魏珊儿也不至于几年只见过数面,毕竟无论已婚、未婚,娘子们上街游赏、看戏玩乐都是再平常不过之事。
关鹤谣听得一愣一愣,只想起问:“那乳娘的孩子呢?”
“可惜那孩子生下来就是个死胎,她也因此差点没撑过去。她恳求相熟之人将此事告诉你娘亲,又说魏家本就无她容身之地,还不如去你娘亲身边。你娘亲心痛她遭遇,便将她接到关府做了你的乳娘。”
若说关鹤谣没有心生哀叹,那是不可能的。
越听关潜说下去,她就越觉得刘春花可怜,可也越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个阴郁的故事像一条阴郁的蛇,让她越来越隐隐心慌。
她翻来覆去围着刘春花的话题说,连关潜都觉得奇怪,直到听她犹豫着问了一句“那她对您如何?”
关鹤谣视线躲闪,“她之前……多次问我您何时再去家里……”
关潜神色一肃,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
“自我第一眼见到你娘亲,眼中就再没容下其他人。春花如何待我我并不知晓,也不欲知晓。”
他说得极为郑重,关鹤谣霎时局促起来。她是就自己的观察予他提醒,并不是要逼着他说这番男德宣言的。
“其实……您也不用和我说这个。”
“要和你说的。”关潜摸摸她的头,笑道:“母女连心,你知道了,珊儿就也知道了。”
母女连心吗?关鹤谣苦笑。
她又一次为自己不是魏娘子亲女而唏嘘。
可是,这样真诚炽热,未被岁月磨减半分的情感,无论魏娘子她身处碧落黄泉,一定都能心有所感的吧?
翌日,关鹤谣去看望刘春花。
她隔三差五过来小坐,雇的两个嫂子已经与她熟识,笑着引她去屋里。
刘春花的身体已经恢复得与常人无异,可她不太爱出门,甚至都不愿在院子里晒晒秋日暖阳,每日就喜欢待在卧房里。
她见到关鹤谣还没有那两个嫂子神色自然,但是能看出她在拼命维持一些热络。
见面三分情,此话不假。
当进一步知晓了她曾经的苦难,关鹤谣再见她,也不在乎她这点抗拒和心眼,反而理解了她这灰暗的性格。
原来当年,刘春花和魏珊儿都曾被同一伙山贼掳走。
山贼袭击赶路的魏家,抢夺财物的同时还掳走不少女眷。因见她们多美貌娇贵,想着之后卖个好价钱,所以忍着未下毒手。
恰逢关潜那队人上山剿匪,救出了魏家女眷,也救出了之前被掳的周边民女。
刘春花人是被救出来了,可胎儿月份已很大,只能生产。家人嫌她丢人将她拒之门外,她便从此跟着魏珊儿。最后,孩子也没活下来。
关鹤谣心里叹气,陪她说了会儿话,给她留下一些自己做的莲蓉饼和荷花酥就匆匆走了。
新找到的店铺还在装修,她最近忙得很。
有了上回的经验,她这次找铺子、装修铺子都迅捷得多。
关鹤谣一把all in,直接花大价钱租下了一家两层的店铺。地脚在成宁坊外街角,两条路交汇口,端的是热闹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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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九日,秋高气爽。
是日重阳,也正是关鹤谣新食肆开张的吉日。
一大早,她就和伙计们以及几个短工忙里忙外,脚不沾地。
店外挂好了鞭炮,彩幌纷飞,还有乐人等着奏乐助兴。
今日街市上人来人往,尽是出游登高的游人,都不觉驻足看热闹。
“慈幼杯……制糕大赛?”
有人疑惑着念出了那门楣横幅上的大字。
第135章 厨艺比赛、狮蛮糕 话音一落,众人哗……
关鹤谣这家新铺子比陈默想象中好很多。
二层的临街小楼, 下层宽敞,摆了七八桌,上层则应用作了主家起居。
门扉窗棱皆新刷过漆, 显得光洁又整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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