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晨端来食物,徐期吃了两口,开始翻阅席琳的画册。
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笔触稚嫩,画中形象却很生动饱满。画册前半部分似乎是爸爸打妈妈,或者说男人打女人,她忍受着饥饿、幻想着食物,再往后翻,似乎想表达的意思是,妈妈被卖掉,她也被送给了别人,别人又把她送给了另外的人。中间一部分很杂乱,看不出来逻辑,有人拿枪射杀其他人,还有戴着牛角盔的星盗出现,火焰、受伤、血、尸体、有穿军装的人出现、爆炸、飞机,都在杀人、分不清什么势力的人互相厮杀,混乱……
徐期深吸一口气,席琳小小年纪就经历了这么多,他想起了姜维让的话“这里很少有老人,特别是老年妇女,因为几乎没有人能活着到老”,所以,战争究竟给人类带来了什么呢?
还好,再往后,画册上出现了他和季望,画风也变了。
他摸了摸席琳的脑袋,席琳放松下来,然后纠结的把季望给她的巧克力给了徐期。
徐期分不清这是讨好还是依赖,但他能理解这种不安,她很害怕再被丢弃。
穆寻星带人回来了,徐期迎上来:“外头情况如何?”
“不太好,巴林斯特和荣耀的人都被就地圈禁监视起来,六大因为之前有人外出,大概有三分之一的人在外头,生死不知。”
足足半个多小时,整个地下室安静的针落可闻。
徐期缓缓开口:“所有人,在出发到此地的那一刻,我们的比赛可能就已经终止了,但是我们人生的赛道才刚开始。现在,有一个特别艰巨,甚至可能失去性命的任务落在我们肩上,你们愿意接受这项任务么?”
第80章 没有废物的零件,只有废……
地下室不大,能容纳一百多人已是极限。
徐期的声音落在耳边,有人提出意见:“总指挥,要不要等季望回来再行动?”季望能打能抗,还能救人,她不是指挥,但只要她在其他人就会觉得心安,这是一种存在即获得的安全感。
这当然不是说徐期的指挥不行,实际上,他们对徐期已经十分信服,打个比方,如果说徐期是方向盘的话,那么季望就是他们可以无畏向前冲锋的后盾和依仗。
“你们的顾虑一样是我的顾虑,但是,季望正身处战火最焦灼的地方,全城戒严的情况下,她或许能赶回来但是时间不好估计,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更不能对她形成依赖。”空气不流通,灯光也晦暗,距离远的很难看清徐期的面部表情,这个时候语速和语调就显得尤为重要。
“都说牺牲是在所难免的,但是身为总指挥,我不愿意任何一个人牺牲。这次行动,全凭自愿。”大家都还是学生,之前或许受到过一些挫折,但是绝对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火,他们还年轻,热血昂扬意气风发,可能只需要一点儿煽动性的话,就会有人站出来,可是他不能这么做。
“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决定和生命负责,所以请考虑清楚,谨慎决定。”
其他人沉默,足有半小时,有人道:“我愿意服从命令。”
又有人道:“躲在这里也不一定安全,咱们能躲一天两天,能躲十点八天么?粮食储备也不足。”这么多人挤在一起,连水都不敢多喝,就怕上厕所,这种状态已经很糟糕了,不敢想象吃喝拉撒几天后会是什么样子。
“我服从命令。”
“我服从命令。”
……
有人带头,越来越多的人附和。
到最后,除了缺席的季遇兄妹,所有人选择听从徐期的指挥。
这实在出乎意料。
“好。”徐期有些欣慰,虽然还不明白阿依莎的动机,但确实要感谢她提供的信息,使他们得以窝在地下室暂时躲避,避免了和其他队伍一样被瓮中捉鳖的窘境:“我们的粮食储备还够三天,所以至少有三天的准备时间。接下来,我们先来分析一下现状。”
他一直以为他是个极度自私利己的人,没想到这一刻要担负起这么多人的希望。
可是,就这样被全然的信任着,又让他胸中升起一股激荡的、难言的情绪。他似乎找到了他的人生价值和方向。
他稳了稳情绪,越急越要稳,事缓则圆,清清泠泠的声音、不疾不徐的语调,其他人的心绪也跟着缓和下来:
“第一,训练时还能使用的通讯设备全部瘫痪,我们合理推测,不是设备的问题,而是信号站被破坏或者被控制了,谁有这个能力?这一点,几乎可以肯定,我们的通讯设备失灵怕只是顺带,现在恐怕不光外面的联盟军,星球以外的通讯应该都断了。
第二,作为与联盟军协同作战并成为最终胜利方的当地基地驻军为什么要反?他们已经是既得利益者了,为什么循规蹈矩五个月之后反了,我们不妨大胆推测,是利益分配不均,或者是他们的核心利益受到了动摇。”
他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什么是他们的核心利益?”见学生们有几个已经有所明悟,他继续道:“不外乎是获取自治权失败,以及对星球能源分配不满意。”
比钱更具诱惑力的是什么?是权利。
这两者刚好都包括了。
“第三,通过声音判断,一区、三区和四区的驻地正在同步遭受敌人的炮火,比起直面战火的城外,城内的手段甚至可以称之为‘柔和’,为什么我们享有被柔和对待的权利,我们的存在对敌人的意义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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