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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西听得心烦,朝车窗方向一扭身,想到她要在这个地方住两个月,她就气闷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路窄难行。
    车子挤进巷子,没一会儿停下。
    司机麻利下车搬行李,晶姐出门前跟这户人家通过电话。
    许馆长牵线,对方很客气,见车来,夫妻两个并几个邻居,早早在门口等着。
    晶姐跟他们热情说着场面话,“瞧,都姓赵,还是本家,那西西这段时间就托你们照顾了。”
    赵约西下车,摘了墨镜,抬头看见一块写着“赵家碑刻”的旧匾,故意挑刺似地拆台。
    “赵约西是艺名,我不姓赵。”
    晶姐费力聊起来的一点热络,给她一句话“吧唧”摔地上碎完了,双方还都陷入尴尬。
    尤其是对方夫妻,刚目瞪口呆觉得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忙不迭又在漂亮后按上一个新印象。
    不好伺候。
    晶姐笑意盈盈,自然地接起刚刚的话,也算给他们打一剂安心针。
    “你们吃什么西西就跟着吃什么,体验生活嘛,原汁原味就最好了,这两个月,西西就交给你们了。”
    晶姐递上早准备好的礼物,住宿和餐食的费用已经托许馆长转交。
    刚刚在路上,晶姐跟约西说了这家人的基本情况,可惜她那会儿心烦气躁,没心思听,就敷衍地“嗯”和“知道了”。
    晶姐走后,夫妻俩一人拿一个行李箱,带约西去看她的房间。
    木楼门脸一般宽,从门口到内厅都堆满碑料,碎石厚灰,缠线墨盒和七七八八的工具躺了一地,纵向却很深,前铺后院的结构。
    约西住的地方在后院二楼。
    幽长走廊,墙上贴着海报,自制糊胶质量过硬,纸都粉了,色都褪了,还牢牢粘在墙上。
    从《还珠格格》到《小李飞刀》,还有两张骑哈雷耍帅的年轻华仔。
    约西伸手一按,纸角立马碎成点点齑粉,她吹吹指尖的灰,晃着墨镜腿,心里有数了。
    这地界,自己那点网上的红黑名气,大概是糊穿镇心的程度。
    怪不得晶姐说叫她穿朴素点,基本没什么问题,连赵家人也不知道她的明星身份,许馆长说的是一个学艺术的小姑娘要过来体验生活。
    “你们是不是有一个女儿?”
    木楼梯很窄,男人穿一件灰扑扑的短袖,领口被汗洇了一大片深色,带路在前头走,闻声回头,笑容很淳朴。
    “对,秀秀不在家,去她外婆家过暑假去了。”
    这地方虽然偏远又落后,但基本礼貌有,知道女孩子的房间男人不方便进。
    他把箱子就搁在二楼楼道,叫穿一套大花绸衫的赵婶婶帮着收拾。
    约西正在脑子里数这家的家庭成员。
    晶姐说一家五口,又说夫妻俩只有一个上小学的女儿,还有一个爷爷。
    檐下照进的日光在眼皮晃灼着,谁家院里的狗忽然狂吠几声,约西跟着烦躁,微眯眼,脑子跟断片一样。
    死活想不起来第五个人是谁。
    男人下楼,走到木楼梯拐弯处,忽的脚步一顿,指约西旁边的房子说:“对了,那是我侄子的房间,二楼啊,就你们两个住。”
    “哦。”
    第五个人,侄子。
    叫赵什么来着?
    约西的房间一看就是临时开辟出来的,床和柜子样式过时,甚至有点土味,但是都很新,浅色原木,包边是亮晶晶的封皮。
    跟这栋黛瓦褐木的老宅子有点格格不入。
    “这个柜子,这个床,都是我特意去木材店给你选的,你看看喜欢不?”
    “……”
    约西从她衣服上一丛丛的大牡丹花上挪开眼,有点知道土味从何而来了。
    这死亡审美……
    约西说:“还行,谢谢。”
    她不笑的时候,黑白分明的眸子有几分厌世的丧,瞧着生人勿近。
    说白了,城里来的不好伺候还挑三拣四的大小姐,她完全可以本色演出。
    晶姐叫她改。
    故事里采风女学生是个温温秀秀的文青姑娘,不能有太多棱角和芒刺。
    “西西,你今年也高考吧?我听人说今天出成绩能查分数,你查了没?”
    那婶婶热心过头,拿出一叠铁丝衣架来,就要打开箱子帮她挂衣服。
    “我是艺考生,已经查过了,”约西及时按住箱子,“我自己来就行。”
    女人有几分讪讪,放下衣架,利索地笑着摆手,“那行!你有事喊我啊!”
    人一走,约西只想感叹她那把爆竹嗓子。
    又尖又亮,隔门隔楼,都能听到她在楼下跟邻居聊什么高考成绩,又提到镇政府什么的,用的是方言,约西只能模糊对上几个词。
    为了千里迢迢来常芜镇受罪,一大早从北熙城动身,下午才到,人累得不行。
    这会儿没精力一次性收拾完两个箱子,任由东西摊在地上。
    床上四件套是新的,跟女人绸衫有一拼的艳丽花色,枕被有阳光暴晒过的味道,还算舒心。
    约西躺在上面,回微信里朋友的消息。
    约西:[到了]
    卜心慈:[我佛慈悲,真是万幸,那鬼地方竟然通网]
    约西:[……]
    约西:[你对国家的网络通讯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我是来古镇,又不是去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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