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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页
    “西西,西西你醒了吗,你开下门,把床单换给我洗洗。”
    这声音太具辨识度,晴天霹雳,像一棒子打死所有瞌睡虫。
    约西猛然睁开眼睛。
    “你婶婶!”
    约西瞬间弹坐起来,双眼大瞪,扒了一下头发,“她上来了?她怎么会上来?她在我房门口吗?怎么办怎么办?”
    人总算醒了,醒了就发愁。
    那头赵婶婶的大嗓门又响起:“你这孩子怎么睡得这么熟啊,没事吧,开开门呀西西!”
    赵牧贞叹气,拉她一把,“赶紧回去。”
    “回哪儿啊?你婶婶现在就在楼上,我怎么当着她的面怎么回那个老鼠窝啊?”
    约西瞬间头大如斗,手忙脚乱地掀被下床,趿起拖鞋,刚睡醒的声音带着空软鼻音,说话像倒豆子。
    情况刻不容缓。
    赵牧贞拉着她,两人一前一后猫着腰,脚步轻而急地偷摸下楼。
    凌晨下过雨,八月高温未退,地上的夜雨差不多被蒸发完了。
    野草长而茂盛,油绿草尖缀着饱满水珠。
    两人从后院小门跑进窄巷,草尖水珠扫在约西的脚背和小腿上,一片湿凉,棉白裙角洇出半透明的一道道湿印。
    赵牧贞腿真长,风一样的拐进去,约西被他握着手腕,险些踉跄。
    她仍不知道要干嘛,状况外地看着赵牧贞把旁边竹梯子挪过来,眼神望向梯子尽头。
    ——她房间的窗户。
    在这儿都能听到赵婶婶越来越纳闷的嘀咕,约西没敢耽误,慌忙扶着梯子两侧往上爬,半途脚底打滑,拖鞋差点都滑掉了,人往下抖了一节才堪堪稳住。
    赵牧贞在梯子旁看得心惊胆战。
    木楼窗户离地很高,昨晚下雨,窗台缝隙里渗了一点水,约西手忙脚乱翻进去,猛磕了一下,人朝前不受控地踉跄,狠狠撞到斗柜。
    她立马捂着嘴,闷住“唔”的一声。
    婶婶担心道:“西西?”
    “来了来了!”
    房间的空调还在运作,约西扯散了被子,跑去开门。
    两手朝上,在门前伸懒腰,装作刚醒的困倦样子。
    婶婶狐疑地上下打量她,“刚才什么声音。”
    约西假模假样说:“哦,我……刚睡醒没看清,撞到柜子了。”
    “你这哪是没睡醒,这也睡得太死了,这贼进家里估计也闹不醒你。”
    赵婶婶从腰后抽出鸡毛掸子,麻利地扫了几下桌椅,别回腰间围裙里,就手去拆被单。
    扬了一屋子的细尘。
    约西不似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小孔雀模样,只静静站在一边,赵婶婶看了都犹然生出几分关爱,卷了卷被单,低头看一眼她的腿说:“那注意啊,别磕磕碰碰伤了,你要是没睡醒就继续睡吧。”
    她不吃早饭,并且睡到日上三竿,连赵家的长工都习以为常了。
    等人一走,约西跑到木窗边,朝下一探脑袋。
    巷子里蕴凉的风,卷起少年洁白衣角,晨间空气润润的,有腐砖和苔藓的气息扑向鼻尖,潮湿浓郁。
    约西拨了一把被风糊了半张脸的长发,压着声音,气呼呼道:“赵牧贞!我磕到腿了!都怪你,催催催!”
    说完,闷着气坐到床边,看小腿那块蹭得要掉不掉的皮,伤处洇出了血,往下淌了一道,看着挺吓人的。
    没几秒,赵牧贞也从窗口利落翻进来,目光有些歉意。
    “你,没事吧?”
    约西斜眼看他,又收回目光,声音不高,却硬声硬气的,“有事,快疼死了!”
    “我看看。”
    “看什么?你的眼睛里有药啊?”约西心一狠,扯掉那层薄皮,伤口扩大,手指颤着。
    “嘶——好痛。”
    表皮伤的痛感极尖锐,每一秒都像针在扎神经,她蹙眉蹙眼地低哀一声,不敢再碰伤口分毫。
    赵牧贞听她这声叫,再看她的腿,眉山拢起愁线。
    赵婶婶走后,门开着,晨阳薄薄从二楼栏杆外照进来,落在某人身上,他弓背垂首,修长手臂搭在膝头,侧脸逆着那层淡金色的光。
    五官都加了一层柔光滤镜一样。
    有种触达内心的温和旷远,像山间的晨曦和清雾。
    约西猜测自己可能晨起一番大动作,有点低血糖,腿都流血了,这会儿还有功夫晕眼看人。
    嗓子很干,她咽一下,喉咙微微潮湿后有更黏躁的感觉。
    细白的小腿朝他的方向一翘,踢踢他胳膊。
    “还看?”
    他起身朝外走:“我去拿创可贴。”
    赵约西双臂撑在身后,凹出深秀的锁骨,肩上搭着木耳边的的睡裙肩带,微微支着腿。
    创可贴两侧纸条撕去。
    手指抚过黏胶,确认边角都贴齐,她这个姿势……赵牧贞脑子忽然一声嗡响,回忆她是怎么把腿架到他腿上来的。
    太自然了。
    他手指搭在她脚踝,往上轻抬,挪到旁边。
    “贴好了,你自己注意不要碰水。”
    约西没察觉他的神色异样,脚丫挤进拖鞋里,起身粗鲁地扯了扯自己的裙摆,一把抓着他就往外拉,头也不回地嫌弃。
    “赶紧走,不要在这个老鼠窝里待着,快走快走!”
    他被她拽着,拖一步迈一步,出房门反应过来,慢半拍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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