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贞,你晚上有空吗,西西回来了,你陪我一起去吃饭……”
赵牧贞站在阳光底下,听着约舒霖说话,硬生生听出了愁云惨淡万里凝的感觉,他心里也淤着气。
恨铁不成钢的那种气。
“不是让你不要跟西西说吗?”
约舒霖可怜巴巴道:“我怕有天瞒不住,我妹知道了会打我,那我就想,我又不是不还,我态度好点还不行吗,我写个欠条,让西西知道我的诚意,我一定还的!”
赵牧贞:“她现在知道你的诚意了,她怎么说的?”
约舒霖:“她说要送我上路……”
赵牧贞微仰头,深吸一口气。
“你总是被你妹打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赵牧贞心想,如果合适,他也想打约舒霖一顿。
“我那天跟你说的话,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我算是白借钱给你了。”
约舒霖忙说:“贞贞,别呀,你今天晚上一定要来,贞贞,我不能没有你。”
赵牧贞烦道:“别叫了!她都好多天拍早戏没休息好了,现在一回来,觉都不补要打你,可想而知她已经生气了!我晚上会去,你把你女朋友也带着,你不要说话,懂吗?”
“懂,贞贞,我都听你的。”
赵牧贞无语至极,心想你早都听我的,根本就没有这些事:“就这样吧,见面再说,你订的日料她不喜欢,换成火锅,订珺和公寓附近的。”
日料店气氛比较柔和,约舒霖自己敲小算盘,可能会有降火效果,而且日料店嘛,大家都规规矩矩坐着,应该不太方便动手打人。
他弱声问:“为什么啊?”
赵牧贞硬邦邦地回:“因为出门堵车,她会更烦,到时候打你也会更疼。”
实际上赵牧贞想的是让她出行方便,吃完了也能早点回去休息。
赵牧贞跟约舒霖到火锅店比较早。
上次一起吃火锅,赵牧贞就把约西的喜好记住,知道约西喜欢吃什么,掐着时间点的汤底和食材,约西一来就可以吃。
约西到店的时候,约舒霖的女朋友还堵在环岛上。
约西带着口罩墨镜,被服务员引进包厢,第一件事不是坐下来吃,而是掏包。
翻出一张欠条拍在桌上。
“还钱!”
气势很强,连准备关门出去的服务生都吓了一跳。
约舒霖胆边瑟瑟,目光飘向旁边,小声道:“贞贞……”
服务生出去了。
约西一通利落动作摘了墨镜,四方桌子配宽板凳,热锅红油正在煮,她坐在约舒霖对面,冷笑一声道:“谁是你贞贞?他是你债主!”
“约舒霖!”约西一字一顿咬牙喊着,“我真没想到你能丧尽天良到这种程度,我男朋友的钱你也骗!”
约舒霖立马解释:“没有骗!我会还的,我都发欠条给你了,我真的是想好好干。”
约西在气头上,能听他一面之词?
“你还个屁!他读了十几年书就赚了三十万,你一下全借走了!你怎么敢!”
说着,约西像是被自己拔高的嗓音冲开了新思路,忽的把目光转向赵牧贞,发出一声更不解的疑惑:“你又是怎么敢的?你一共三十万,就敢全部借给约舒霖?你不会以为这是投资吧?你知道什么叫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
赵牧贞正要解释:“西西……”
约舒霖比约西还纳闷地抢了话,像是从浪头上又拔高一层浪,声调直震耳膜。
“谁告诉你他一共就三十万的?他卡上余额明明有好几百万!我零头都没有借走!”
火锅里的滚滚热雾往上飘着,红油锅底的辛辣呛气全散出来了,约西眼前白光一晃,盯着约舒霖,深深疑着自己幻听。
“你说什么唉?好几百万?”
时间退回好几天前。
约舒霖也没想到赵牧贞会那么有钱,他还没把注意打到赵牧贞身上,只是想着破镜重圆的女朋友,一声声叹气。
他以前特浑的时候没让人姑娘捞着什么好,现在好不容易有点良心发现,想规规矩矩跟人谈恋爱,弥补一下从前。
女朋友想开个炸鸡店,他答应了,却迟迟拿不出钱。
正想着怎么再不要脸一点去求约西,他软磨硬泡还不行吗?再不行,把以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兄妹情意再拿出来煽情一遍。
赵牧贞知道他这个想法后,叫他不要去烦约西。
他借。
本来约舒霖不好张口,起先只说要借二十万,总不能按一个人身上薅羊毛,剩下那十万,他再找别人想想办法。
赵牧贞的那张卡是他爸爸留给他的,没有在手机上绑定,要弄转账还费了一点功夫。
约舒霖看到他余额,惊了一下。
“你不是说你在北熙城买不起房么?”
赵牧贞说:“暂时是买不起。”
钱是他爸爸给他留下的,就在生病的时候,赵文斋卖了许多家里的东西,他说等他走了,这些东西他妈妈肯定就舍不得了,要守着当回忆。
其实没什么好纪念的。
赵文斋说:“人最圆满的一生,就是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所求所爱,然后带着这些意义一一告别。”
小时候的赵牧贞被他牵着,走在榆平胡同的老树梨花下,仰头问:“一定要告别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