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爸爸。”
“……”
顾长莺大概没想到她如此决绝,一时哑然。
顾辰看着对方的眼睛:“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已经当他是陌生人了,他抛下我和重病的妈妈离开的时候,我就当他死了。”
“辰辰,他毕竟是你爸爸……”
“他尽过做爸爸的责任么?家里没米下锅了,他照样在外面花天酒地,妈妈病得那么重,他几乎不过问……他抛妻弃女的时候,可曾想过他是一个爸爸?”
思及往事,顾辰心中全是滔天的怒意和恨,当初他离开的时候,她才十二岁,顾长河是多冷血才能抛下病入膏肓的妻子和没有成年的女儿一走了之?
要不是陈若男及时出现,她指不定在哪流浪,被他的仇家抓去卖了都说不定。
一个早就抛弃了她的爸爸,不管他今天多么飞黄腾达,她都不稀罕。
从咖啡馆出来,顾辰是一路跑回学校的。
当她停下来的时候,发觉自己竟然站在研究生院某栋男生宿舍楼下。
她喘着气仰头望向那方阳台,眼睛因为剧烈的奔跑凝上一片雾气。
她知道,他早就已经不在这里了。可她还是像个傻子一样,愣愣地望着二楼的那个地方,缺心眼地想冲着上面大喊一声。
顾大哥。
我想你了。
真的想你了。
……
伴随内心默念的这几句话一起,是她忍了一路的眼泪。
两天后,顾辰拖着行李回了H市。
家里只有兰姨在。“中午就我们俩吃,我煮个杂酱面吧”
顾辰本能一问:“陈阿姨他们不回来吃?”
“都忙啊。”兰姨充满感慨地叹了口气,“你陈阿姨调了文职倒是没那么忙了,这阵子家里我也就能看到她……”
顾辰手里洗着葱:“顾伯伯他们经常不回来吗?”
“你顾伯伯一向都很忙,最近听说又在搞新项目,云腾几个月前就搬到外面住了,年纪轻轻的身上就扛着大担子,多少只眼睛都盯着呢,压力也是很大的。云起呢,最近在办案子,听说去云南了,一直没有电话来,我跟你陈阿姨都担心他呢。”
后面的话顾辰全然没听进去了:“顾大哥搬出去住了?”
兰姨说:“是啊,为了方便工作吧,他现在住公司附近的天和苑小区。”
到了晚上果然只有陈若男回来吃饭,她一向不过问公司的事,也没问顾辰找工作没有,只说回来就好,家里热闹一点了。她似乎也很怀念以前的时光,一家子人坐在一张桌上吃饭,席间笑声不断其乐融融的场面。
如今这样的时光随着孩子们渐渐长大,变得越来越奢侈。
第二天,顾辰按时到了耀天集团。
由于准备充分,面试出奇的顺利,从会议室出来后,顾辰坐电梯去了十六楼。
出电梯时,被一个穿西装的年轻男人拦住了:“请问你找谁?”
这是顾云腾的秘书还是保镖?
“我找顾总。”
“如果你没有预约的话,我是不能让你进来的。”
也是啊,顾云腾现在身份特殊,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
“那我给他打个电话吧。”
她说着就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西装男可能看她有顾云腾的私人号码,换了口气。
“顾总还在开会,你去那边等一下吧。”
西装男把她带到右边的等候区,身穿套裙的女秘书立马过来给她送了一杯咖啡。
顾辰不由想起几年前,她开玩笑说以后给他做秘书,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
秘书要男的。
说话不算话。
她往四周看了看,发现这里还不止一个女秘书。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开了,几 位西装革履的男士,一边说着什么项目,一边朝电梯方向走来。
顾辰一抬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顾云腾,身材挺拔高大的他,在一群发福凸肚中老年男人的衬托下,显得尤其的醒目。
似乎感应到不远处的注视,下一秒,顾云腾目光一撇,朝她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男人的眼神十分的平静,好像并不认识她,又似乎是并不意外这里出现一个她。
对视两秒后,他很快就扭过头去,继续和那几个人说话。
顾辰盯着手里捧着的咖啡,开始努力地消化一个事实:她刚刚被无视了?
居然,被无视了。
自尊心受到了打击她,垂下眼睫看着手里那杯咖啡,迟迟没有抬起头来。
走还是不走?
任何一个有骨气的人都会丢下那杯咖啡扭头就走。
但是,她是那么有骨气的人么?
一双漆黑的皮鞋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垂下的视线中,带着一股熟悉的气息迎面而来。
“地上有钞票?”半秒钟后,一道漫不经心的语调带着揶揄的味道传入耳朵。
顾辰抬起头,几个月没见,顾云腾整个人更精炼了一些,立体的五官比以前多了厉色,尤其那双眼睛,不说话的时候深沉得近乎冷酷。
她一时有些不适应。
“不走吗?”见她不说话,他又说了一句。
“去哪?”
顾云腾抬起手看一眼腕表。
“十二点了,你不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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