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涣舀了杏仁豆腐来喂陆想容,陆想容撇过头去。
虽然没有吃到口中,但看这样子,只觉得比药还苦,更加没有胃口。
萧涣轻轻叹了口气,道:“王妃,咱们年少夫妻,你该知道,我心里一直有你,你为这个家做得那些事情,我也都是知道的,日后定当会好好补偿于你……”
她对他抗拒得很,即便他说了很多的话,她却也几乎半个字都没有听进了脑子里,连一旁尽职尽责任燃着香薰的炉鼎都比他这人知趣儿。
……
浑身的疲惫感逐渐散去,陆想容从回忆当中抽离出来,挣扎着起身走到妆台,看着镜子里面只有十六岁少年的面庞,眼睛里面逐渐有了神采。
这么真实的世界,似乎并非梦境。
她真的回到了自己十六岁,尚未嫁给萧涣的这一年。
春生打开帘子,快步走了进来:“姑娘,老夫人那边的琥珀姐姐来了,请姑娘过去德馨堂说话呢。”
陆想容的目光有些恋恋不舍地从镜子当中移开:“什么事?”
春生道:“七皇子来了,正在正厅和老夫人说话。”
陆想容的思绪在听到“七皇子”三个字后逐渐飘远开来。
在父亲陆临还没承袭齐国公爵位之时,曾经在上书房做过七皇子萧涣的老师。
陆想容和萧涣是师兄妹,也是青梅竹马。
皇帝一直有给她两个指婚的心思,明里暗里说了几次,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只等着他下明旨。
七皇子难得出宫一趟,便过来府上给恩师陆临送些礼品。
从前时候,萧涣每次过来府上,陆想容若没什么要紧事要办,通常都是要见一见的。
只是重来一世,她便再没了这份心思。
作为齐国公陆临唯一的女儿,陆想容上辈子一直顺风顺水,直到被皇帝指婚嫁给七皇子萧涣后,人生逐渐开始变得不幸。
七皇子萧涣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精音律,擅诗赋,最得皇帝太后宠爱。
朝堂上下都十分看好这位年纪不大的七皇子,可谓前景一片广阔,是京中众多闺秀的理想归宿。
她二人志趣相投,年少相知,又得皇帝赐婚和长辈们的祝福走到一起,陆想容也曾认为,他便是自己的良人,当年嫁予他时,也曾对未来充满憧憬,满心欢喜。
可是在跟萧涣成婚之后,陆想容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萧涣对她不赖,对府中侧妃、侍妾更是不赖,平素喜好吟弄风月,对一众妾侍也宠爱无度,陆想容操劳一生都在为别人做嫁衣裳,最终落了个香消玉殒的结局。
前世病重之时,陆想容曾跪在佛堂许愿,若是有来生,不求富贵,不求荣华,只愿快乐潇洒地过完一生,坚决不要和七皇子萧涣再做夫妻。
让她没想到的是,她竟然真的回来了,重生回到了十六岁这年。
若是放在往日,姑娘一定会快些更衣梳妆去见七皇子的。春生见姑娘愣着,不知在想些什么,便手快地去取衣裳和绣鞋给陆想容更衣,却听得姑娘冷淡道:“不见。”
春生有些尴尬,她刚才听太夫人那边的琥珀说,老夫人请姑娘过去,是当着七皇子萧涣的面说的,这几日二姑娘没事,请她过去见见。
这样也等于是直接驳了七皇子的面子。
他们姑娘在京中贵女当中一向是最为出挑的所在,除了家世之外,更多的是因为模样、性情、才学都是一等一的,弹得一手的好琵琶,为人处事也最是周到……
只是今天的姑娘和以往时候也不大一样。
看春生还在犹豫,陆想容想了想,决定还是要给春生找一个合理的理由:“你去回了祖母,就说今日身上不适,今日无法见客。”
但既然姑娘的意思已经表达地很明显了,春生也就照办,出门去德馨堂给老夫人回话。
过了一会儿,春生提着一个红木杏花纹点心盒回来交给陆想容,道这是七皇子记着姑娘喜欢,特意为姑娘带来的点心。
陆想容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萧涣在这方面一向有心思,而他这辈子拿来得,还是同那天一样的点心。
陆想容连多看一眼都嫌烦,对着春生挥手道:“都丢了吧。”
祖母陆老夫人来到陆想容的院子,正瞧见这一幕,忍不住开口对着孙女儿叨念道:“我还真当你身子不适,却不想是在这里跟七殿下闹脾气。你又不是真心不待见他,即便心里不痛快,也该出去应个景儿。他巴巴儿送来的点心,你给扔出去,叫人听了又是一场风波。”
看到身子硬朗的祖母,陆想容不由眼睛一热。
上辈子她嫁进宁王府后,几乎没过过一天的安生日子,家里人也陪着她一直憋屈得紧,后来父亲出事,母亲殉情离开,一直都是祖母的关怀和爱护撑着自己活下来的。
祖母的话也不无道理,旁的不说,张口要扔点心实在是有一些欠考量。
陆想容出声叫住要去丢掉点心的春生,让她们几个分着把点心吃了,莫要再让自己看到。
春生带着人应声而去,陆老夫人对着陆想容叹道:“还是在闹脾气,这可是七殿下特意给你送来的点心,连看都不看一眼,这么随意就赏了人,可不是你的性子。我听说皇帝有意在太后生辰宴上,给你们赐婚。两个自幼便相熟,性子相合,结姻之事又得了皇帝的肯定,日后一定会过得很好,莫要耍脾气坏了大好的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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