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想容看到母亲后眼前一热。
建成二十五年,父亲随军出征,调度粮草,中了埋伏,母亲前去北地寻找父亲尸身,回京途中殉情而亡。
算算时间,她已经将近十年未曾见到母亲。
在看到卫莘的一瞬间,陆想容立时间红了眼眶。
卫莘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傻孩子。都这么大的姑娘了,不过才几天没见到母亲,竟然还要哭鼻子。”
卫莘如今还不知道陆想容和萧涣的婚事被惠安县君截胡的事情,以为今天太后宣女儿进宫市为了宣布她和七皇子萧涣订婚之事,故而这次给陆想容准备着装也下了很大一番心思。
看着镜中女儿无可挑剔的容颜,卫莘对着她轻语道:“宫里娘娘们不喜欢太穿红着绿用太多金饰的,显得俗气轻浮,也忌讳穿得太素净的,看了心里难免觉得不舒坦,这套衣裳倒是正好。”
陆想容讽刺地笑了笑。
从前的太皇太后最是随和,对小辈儿们素来慈悲且宽容,从不过度计较这些东西。只是太皇太后离世后,宫里越发不成样子。
如今这些上位者们极怕别人说他们没品味,谁家姑娘穿太显色的衣裳都会被他们笑话一番。
也因为这些年来亏心事做的不少,忌讳也太多,却又没多少文化底蕴,旁的拿不出手,故而对衣着首饰吃食等方面格外看重,几乎到了苛刻的程度,这几年里因着穿衣问题被问对大不敬的陆陆续续也有不少人,所以母亲才会格外地小心,生怕今天这样的日子触了霉头,到时当众给女儿难堪。
母女二人正装扮之际,夏长笑着打开帘子将陆老夫人和一个年轻女子请了进来:“夫人,二姑娘,老夫人和大姑娘来了。”
话音未落,陆想容就见陆晚晴扶着陆老夫人走了进来。
大伯父陆维虽是庶出,但因着生母早亡的缘故,从懂事起就养在陆老夫人膝下,母子感情一直不错。
大伯父这些年一直外放为官,不在京中,陆晚晴去年刚刚出嫁,夫妻两个一直感情很好,相敬如宾。幸而夫家就在京城,距离国公府不远,陆晚晴若是想家了,便可以随时随地回家中看看。
陆晚晴刚好今天今天过来给祖母请安,听说陆想容这就要进宫领宴,便过来帮着婶母打扮堂妹。
陆想容前世病重之时,怕祖母伤心,不敢告知家中。后来实在瞒不住了,家里知道消息后,祖母便和堂姐一起过来宁王府探病。
那天下了好大的雨,祖母一路过来,外袍打湿了一片。她一见到陆想容便紧紧抱住了孙女儿泣不成声,“我的囡囡受了这么大的罪,都是祖母无用,没能护住你。”
陆晚晴自幼便对她这个妹妹极好,她吩咐丫头将她带来的珍稀药材和银钱收好,此时趴在床前哭得眼睛通红,对着陆想容恨道:“世人都说宁王深情,我只见他荒唐,二妹妹就是因为嫁了他,这些年才没少被人作践。我们齐国公府虽然没落,但昔日的气节还在,若是他还要执意捧着那两个侧妃,叫妹妹没脸,大不了和离便是,即便是天家血脉,也总该讲点道理不是。”
相比陆想容而言,陆晚晴前世可谓过得十分不错。夫妻恩爱,家庭和睦,公婆都是和善之人,后来夫家得新帝看重,连带着陆晚晴也有了底气,陆想容病重后,几次公然驳斥萧涣,叫他在那群姬妾面前下不来台,也给陆想容争取来了不少事情。
陆想容很想和堂姐多说几句话,可奈何晨起后时间本来就紧,根本来不及多跟陆晚晴寒暄,陆想容想着来日方长,也不差这点时间,便依着母亲的要求穿好衣裳,入宫参加宴席。
再入皇宫,陆想容才真正生出了几分隔世之感。
想起上辈子和萧涣成婚多年后,她的身体越来越差,动不动就要卧床。而萧涣抬举罗氏和她膝下的孩子,宫中的诸多宴席、庆典都由落实代她这个正妃参加。
在陆想容的记忆当中,她已经很多年不入宫城了。科如今看来,宫里还是她记忆中的样子,多少年来一直没什么变化。
陆想容被宫人引着一路走到了安华殿,在留好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如今到席的几位宫妃和姑娘都是熟人,却相比她记忆当中更加年轻活力,总不觉让人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最先抵达宴席的皇子便是七、八、九三人,而陆想容也终究还是见到了七皇子萧涣其人。
在见到萧涣的瞬间,陆想容的心毫无征兆地刺痛了一下。
毕竟是年少时候一直梦想要嫁的人,也曾经喜欢了那么多年,最后弄成那样唏嘘的结局,重活一世,再次见到不免还有一些反应。
萧涣的目光在陆想容身上停留了几秒,见对方无意要看自己,只得收回了目光,转头对着一旁蒋明问道:“陆二姑娘那边的事情,可都安排好了吗?”
“是。”蒋明道:“六公主那日出宫后连公主府都没回,就直接去了齐国公府,想来已经将端淑长公主和太后谈话的事情告知了陆二姑娘。”
萧涣点了点头。
齐国公陆临如今带着一众官员在外和北梁谈判,京城上下少不得给他家l里人几分颜面。而陆想容的母亲卫氏出身靖江侯府,家中还有一位族兄入了内阁,实力也不容小觑。若是卫夫人发力,想要挤掉惠安县君,定下这门皇上本就看好的亲事一定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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