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想容在大半个时辰之前已经用过了晚膳,她原以为对方会在太子那里用膳,却不想萧攸进屋更衣之时,连着看了桌上她吃了一半的杏仁豆腐好几眼,在换好衣服后更是直接端过用了起来。
陆想容对着萧攸奇道:“难道太子没有留殿下用饭么?”
萧攸三口两口便将那碗杏仁豆腐吞下肚去,口气中略有无奈道:“不曾。”
盛辉在一旁赔笑道:“太子殿下说好了要去温良娣那边用晚膳,方才只是上了几盘点心垫了垫。”
太子那边的糕点卖相和味道都不错,是宫中太后和各宫嫔妃们都喜欢的味道,虽然的确是清新脱俗,但实在不太合他们殿下的胃口。
四殿下也不欲太为难自己,只用了两块桂花糕便住了筷子,谈好了事情后麻溜儿回了自己院子。
这年头做一个有想法的皇子并不容易,尤其是眼前这位皇子,上位之路似乎格外艰难了些。陆想容轻轻叹了口气,转头对盛辉问道:“可着人去膳房取宵夜了?”
盛辉道:“已经着人去取了。”
说话之间,宵夜便已经取了回来。
盛辉带着人将宵夜摆在了桌上,陆想容走过来看了一眼,见都是一些中规中矩的宵夜,主食有小笼蒸包、花卷和百合粥,配菜有新制的酱菜、烤大虾和熏鱼,倒也不算太过糊弄。
等宵夜上齐后,萧攸招呼陆想容一并坐下来用饭,陆想容看那熏鱼卖相不错,便取了一块陪着花卷来用。
萧攸一口气用了半笼包子解饿,他也没好意思告诉陆想容,自己因为几个兄弟的话连午膳都没吃好,晚膳又没按时吃,这才饿成了这幅样子。
为了给新婚的皇子和皇子妃留出独处的时间,盛辉和春生等人都退到了外间侍奉,只留了她两人在屋内用宵夜。
气氛忽然间变得暧昧起来,萧攸又用了半碗百合粥后,见陆想容放下而来手中银筷,便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这就够了么?怎么不多用一些?”
陆想容道:“方才已经吃过了,这会儿也并不大饿,只是没想到殿下这会儿还没用膳,也是不容易。”
萧攸道:“太子说,大哥最近动作不少。据说这两日茶饭不思的,估计也是头疼的厉害……”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下了话头,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陆想容见他说话间眉头越发皱得厉害,便开口关切道:“没事吧?“
“没事。”他平静地用完了余下的那小半碗百合粥,脸上继而恢复了平常的神态,“我今儿特地让人去内廷司那边问了问,说是宫里头没有回门的规矩,即便是皇子妃也不例外。既然不能出宫去当面拜访你的父母,不如就多备上些礼物,等下次我得空出宫之时,连同你写的家书一同带回去,既能全了你作为晚辈的心意,也能解一解岳父岳母对女儿的思念。”
依着祖制,嫁入皇家做媳妇后便成了皇家的人,即便是从宫城正门八抬大轿娶进来的皇后也没有回门的说法,皇子妃也是有一样。
陆想容也没想到他还记着这茬儿,虽然她近段时日出宫去府中看望父母,但有他的这番心意在,多少也弥补了一些遗憾。
陆想容笑着说了声“好”,萧攸用过宵夜,拉着陆想容前往书房,命盛辉将库房的册子取了过来。
“既然咱们都认为这样做好,那就一起定一定礼单。我这边库里的好东西有限,若你有什么旁的想要的,只管你提出来,我明儿便派人去外头采买。”
东宫里,太子一脑门子的官司,他在那边听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抱怨,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正好,借着挑礼物的事情,让自己从那个漩涡里出来。
陆想容敏感地注意到了萧攸脸色的不对,她接过盛辉递来的册子,对萧攸道:“殿下也累了一日了。若是殿下信得过我,不如就在一旁稍稍安坐,由我来誊写礼单可好?”
萧攸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关切,他今晚实在有些累了,便也不再多言,而是从善如流地坐到了一旁。
陆想容打开库房登记的册子后发现,萧攸在皇子当中过得的确算不上富裕,库房中的东西也大都是例行赏赐,并无其他恩赏。
他有的,旁人大都会有,旁人有的,他却未必会有。
如果陆想容不是上辈子看过萧涣库房的册子,见到过那样多的好东西,也不会知道萧攸竟然混得这样的惨。
圣人云,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
虽然厚此薄彼也算是人类的天性,可皇帝这也做得太“薄”了些。
想到这里,陆想容不由放柔了音调,一边轻声询问着他的意见,一边在燕子笺上誊写着挑好的礼单。
萧攸看着她一双执笔的素手微微出神。
她是京城名门贵女中的佼佼者,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字同样也写得极好,没个十几年功夫是练不能成,比天天来上书房念书的老五老八几个强多了。
她低着头坐在灯影下,白皙的脖颈弯出优美的弧度,认真而美好。
入夜了,周遭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萧攸伴着烛光坐在一旁,几乎能够听到她手中的玉管羊毫在纸上莎莎轻走的声音。
对此刻的他而言,如闻天籁。
他今天并不想太纵欲,只同她来了一次,陆想容今天补了两觉,虽然到最后也有种要散架的感觉,但比昨天终归还是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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