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长信这话也并非是什么场面话,而是真心的。
毕竟当年的他虽出身不错,却一连多次科举失利,到了也没能中了进士,后来还是王妃举荐,四殿下提携办差,才有了今天在户部的位置。
陆想容给单长信赐了座位,又上了金丝蜜枣,单长信不免又感动了起来:“都这么多年过去了,王妃竟然还记着卑职的喜好。”
让他受宠若惊的同时,再次感叹没有跟错了人。
萧攸和单长信都在,陆想容留出空间给他两个两个叙旧,自己坐在一旁安静当起了壁花。
两人先是简单地聊了聊自己手头的工作,然后聊起了京城的形势。
单长信在户部接触到的人不少,和内阁、吏部等都打交道,对东宫也十分关注。
太子这两年着实荒唐,自从三皇子上位后,太子就处于一种心理极度失衡的状态。
对现实和皇帝的不满使得他整个人也性情大变,开始变得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和权势不择手段。
从前的他还会为大局考虑,心中有朝廷也有百姓,虽然也会想要壮大自己的势力,但尽量不会做太出格的有损社稷的事情。
但这两年的太子开始变得不一样了,整个人甚至呈现出一众类似癫狂的状态,结党营私,党同伐异,对着皇帝也没了多少敬意。
单长信觉得,太子已经在权势的旋涡中完全迷失了自己,如今找不到路了。
说话间,京中来人送来了圣旨,说是皇帝宣晏王萧攸即刻启程,返还京城,陛下有要事相商。
大家表情一瞬间都严肃了起来。
很明显,不论陆想容、单长信还是萧攸自己,都不知道皇帝召他究竟所为何事,到底是好是坏。
萧攸对着妻子安慰道:“没听说近来京中发生什么大事,况且如今也快到新年,父皇这个时候宣我进京,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事。”
陆想容失神地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一事。
如今已是建安二十五年,再过几个月就是父亲被害的日子。
虽然陆想容觉得,那件事情都过去许久了,未必要翻出来,但是还是有些担心。
萧攸道:“三哥那边的人,我们的确应该小心,但是不必太过担心。毕竟那日杜英杰已经知道,岳父是和我们在一起,也知道岳父若是看出了什么,当即便会告知于我们,所以无需后续再灭口什么。若是岳父出了事情,杜英杰就成了嫌疑最大的那个,依着三哥的聪明,是不会在这些事情上给自己找麻烦的。”
陆想容点了点头,心中的担忧瞬时消散了不少。
萧攸对着陆想容叮嘱道:“若是父皇宣我不为什么事,只为了单纯的父子叙旧,我就会想办法尽快些回来。如果真有什么事情需要留在京城,你只管等着我,保护好你自己和孩子。”
说罢,萧攸从书房当中另翻出一块令牌:“有了这个,这府里府外三万人马,都听你调令,你只管调度便是。”
陆想容心中虽有万千言语,但终究没有多说,而是接过令牌应道:“好。我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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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实在好奇皇帝传召的原因,接到圣旨的第二日,萧攸便开始动身,并立冬之前赶到了京城。
萧攸先回了自己的晏王府,发现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并不见多年不住人的荒废场景。
作为朝中唯二的亲王,身上还担着差事,即便他一直不得太后和皇帝的喜欢,内廷司也不敢怠慢,家里一切井井有条,和之前时候并无多大区别。
萧攸赶到京城后,觉得心都落下了一半,此时反而不着急了。
眼见着天已经擦黑了,宫门就要下钥。
萧攸索性先回了正院,梳洗一番,沐浴后睡了个好觉。等到了第二天一早,早朝过后才去乾清宫拜见皇帝。
却不想乾清宫内,早已有人比他先到了。
三皇子一见到萧攸便笑着迎了上来:“四弟来了?父皇正在更衣,你怕是要在外间再稍等上片刻了。”
一句话下来,主客已经说得分明。
萧攸不接三皇子的茬儿,只是对着他淡淡点头:“有劳三哥了。”
说话之间,皇帝走了出来。
萧攸虽然已经三年多不见了他的这个便宜父皇,但看着皇帝面上并不见老,估计没怎么操心,看来这段时间有太子和三哥帮衬着,也没怎么受累。
皇帝见了萧攸竟然难得的心情不错,招呼他过来自己身边:“老四快坐。”
萧攸依着礼数拜见了皇帝后,依着皇帝的指令坐到了一旁。
三皇子熟门熟路,不用皇帝吩咐,直接自顾自坐了下来。
萧攸看了一眼这个如今皇帝跟前的第一红人,但是并未说话。
皇帝似乎也没意识到兄弟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对着萧攸也乐呵呵的:“这些年在褚西那边辛苦了,眼看着又是一年,不如就回京来罢,朕到时再叫旁人去褚西驻守便是,不能总留你一个在那边吃苦。”
萧攸不大明白皇帝这么做的用意。
驻守褚西的王族一般都要担任三到五年,但为了方便起见,依着旧例,大多是要待四年到四年半的时间。
萧攸也不知皇帝究竟打得什么算盘,怎么突然就宣告了他的差事结束,希望他早些回京。
看着萧攸明显不解的神色,皇帝幽幽叹了口气,道:“朕已经将太子幽禁东宫,着内阁拟旨废太子了。太子是朕的左膀右臂,这么多年也着实辛苦,朕也不忍心,只是没办法……如今太子倒了,只你三哥一个帮着朕,朕力不从心,还是要你们兄弟过来帮着朕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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