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看她的样子好像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徐世钦犹豫了,想到他重生前的最后一幕,妻子因收到一封神秘的来信,匆匆离京可刚出城就死在了一群蒙面人手中,也正是妻子的死刺激了他本就越来越淡薄的魂魄,来不及知道后面的事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而后回到了现在。
难到当时的凶手早在两年前就已经下过手了,想到这儿徐世钦只觉得迷雾重重,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处心积虑的非要让昭昭死。
“世钦哥,你没事吧?”见徐世钦突然之间不说话了,柳絮担忧拉着他的袖子的问道。
“我还有事,下次再来看你。”说着甩开了她的手,转身就要走。
柳絮见状也不留他,只是顺从又听话的点点头,手轻轻抚在腰间,可怜巴巴的道:“那我和孩子一起等你。”
眉宇间掠过一丝不耐,徐世钦敷衍的应了一声,便不再停留。
守候在外的丫鬟萍儿直到大人走出院子后,才敢进房中,见姑娘若无其事的在饮茶,手中捧着方才姑娘正绣着的软帕,小心询问:“姑娘,咱还绣帕子吗?”
柳絮瞥了一眼那已完成近半的丝帕,眼中欢愉,浅浅笑着:“绣啊,这都做好一半了,不做好岂不可惜了,萍儿,咱们做事要有始有终,可不能半途而废。”
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不是吗?
······
江都要比京城暖和上些,齐昭这入了城,先去拜见了齐知府,从齐万舟那里得知相世占卜动土的日子,两人略微寒暄一番齐昭起身告辞,齐万舟见她风尘仆仆的模样,也没再多留。
连续几日的奔波,路上还经历了刺杀,齐昭也有些心力交瘁,到了齐家老宅后,舒舒服服的泡了澡倒头就睡了。
许是太劳累所致,齐昭睡了这几年来最舒服的一觉,整夜无梦,安眠到天亮。
翌日,她是被窗外院中的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唤醒来的,起身更衣洗漱完毕,推开房门,院子中一颗掉光了叶子的西府海棠树枝上并排站了四五个小可爱,正欢快的聊着天。
在那颗海棠树旁齐昭看见一个笔直倔强的身影,它刚开始发枝,弱小的枝丫上已经冒了几片嫩叶出来了。
齐昭惊喜的走过去,眼睛一亮果然是颗小槐树苗,虽还身躯瘦弱但已经完全成活了下来了,小槐树生长的地方从前有一颗绿荫如盖的老槐树,幼时她曾在老槐树下扯过爷爷花白的胡须,在它敦实的树干上架起过秋千,也在树下朝埋头看书不理她的徐世钦扔过小石子。
往事历历在目,现在想来好似就是昨天发生的一样,后来老槐树在爷爷死的那个晚上随着一场大火和齐家老宅一起被付之一炬。
现在的齐家是后来爷爷被追封为靖文公后,朝廷派人重新修建的,虽在原址但却不是旧屋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在同样的地方竟然又重新长出一颗槐树苗了。
早膳过后,齐昭让贯珠去请相士过来,一同去了齐家祖坟,待实地看过商议要准备的一切事物后,让贯珠送走相士,自己独自去了父母坟茔前祭拜。
墓碑上两个冰冷的名字相互依偎,齐怀瑾孟望舒,齐昭从记事起对双亲的所有记忆就只这两个名字,父母在她周岁时去外祖家探亲,因她年岁太小就没带着她去,谁知回家的途中发生意外,沉船双双遇难,爷爷闻讯赶去在奔腾广阔的江河中命人连续打捞了七日都未曾带会他们的遗骸,最后建了这座衣冠冢。
从前爷爷每年都会带着她来祭拜,后来爷爷也长眠在此了,来这儿的变成了徐世钦和她,如今就剩她一人了。
茶白色的素衣裙摆被风带动着摇晃起舞,墓碑前还未焚完褐色单薄的圆纸钱被吹得四散开来,明明来时有很多话想说,可此刻又愿再打扰他们的清净。
太阳藏进了云层里,暖意好似也瞬间消失了,齐昭觉得有些冷了,拢了拢生凉的手臂,转身离开了墓园。
几日过后,是十五元宵节,江都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举行盛大的花灯会,早早齐昭就收到了知府夫人邀她去城门角楼赏灯的帖子,在回帖上谢过她的好意后,齐昭以身体不适为由拒了。
接过夫人刚写完的回帖,贯珠眉飞色舞的朝候在屋外的传信门房看去,屋外十三四岁少年稚嫩的脸霎时耷拉了下来。
齐昭抬头正好看见了这一幕,心中失笑,这姑娘准是又欺负人小孩了,不由也想戏耍一下她,又朝她伸出手,“想了下,晚间索性也无事,去看看也无妨,帖子给我,我重新再写一份你送去。”
“啊。”未及掩饰的失望脱口而出,贯珠苦着一长小脸看向夫人,不舍的把回贴递过去。
齐昭倒是没真又拿回来,只是向她示意屋外那个面向柱子此刻正垂头丧气,有一下没一下踢着柱脚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少年。
“说吧,你又怎么欺负他了?”
少年是宅子里管家的小孙子,憨厚老实,小时候因高热后脑子比一般人都反应慢一些,自从前几天偶然见到贯珠练功飞身上树后,就经常眼巴巴的跟在她身后,像个尾巴一样。
贯珠见他好玩,就经常逗他,还时不时的捉弄他,有一次都给他吓哭了,本以为他会害怕贯珠了,结果他抹干泪又跟了上去。
见夫人问起,贯珠立刻摆摆手,赶紧否认道:“这一次我真的没有欺负他。”接着又小声嘟囔:“我只是和他打了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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