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无限好,只是使人困。
齐昭解开外衣随意扔在边上的架子上,掀开软被将自己包裹进去。
院中很安静,偶有鸟儿叽喳之声,伴她安眠入睡。
后院随行来的几个仆妇到是不太困,几人相约着在府中赏景,不停的发出惊叹之声,做女人还是要娘家有实力才腰杆硬,像夫人这般说不要大人就不要,不给自己委屈受的才算痛快。
徐世钦近来要纳柳絮入府做贵妾,府中下人早就听见风声了,她们几人私下不知都偷骂过几回大人薄情了,同为女人自然更能理解夫人的苦。
不知是今日头过于热烈,还是新铺的软被太厚,齐昭是被热醒来的。
睁开眼皮时外面烈日还明晃晃的,一觉下来扫去所有疲惫,闭眼伸了个懒腰就起身下了床。
一抬眼就看见窗边的那几枝灼灼桃花,齐昭走近了些俯首轻嗅。
鼻尖清甜的香气使她不自觉的勾起那与桃花同色的唇瓣,深深舒了口气,又用莹白的手指点了点那薄如蝉翼粉片。
看着还略有些空的屋子,兴致忽然来了,乔迁新居,自然是要去街上好好采买一番的。
推开门唤来了贯珠,主仆二人略一收拾,叫上老张头驾车在后边跟着,方便待会放东西,就匆匆出了府门。
一连下了多日的细雨,这两天难得放晴,街上人不少,正是春日,贩种植苗的尤其多。
齐昭一直就爱种些花花草草之类,之前在徐府养的那些个花草这回也全带到了靖文公府来了。
一路走走停停又买了好些个秧嫩苗放在马车上,穿过西市买了不少瓷器摆件。
齐昭只顾在前边和摊贩掌柜的砍价,贯珠在后负责给银子,老张头则把所有买来的东西小心装车,三人分工明确。
待走至平康街时,道路一下宽敞了起来,街侧商铺皆雕梁漆柱,个个门头看着都气派不已,小二们在外迎来送往的,忙的不亦乐乎。
齐昭看看那边的进进出出的小姐夫人们,又看看贯珠头上那根素到不能再素的木钗,恨铁不成钢的瞟了一眼贯珠拉着人就进了此前她听过好几回富有盛名的明华宝斋。
一进去齐昭就明白了为何这明华宝宅能在短短几年内在京中打出名声来了。
店内中堂宽阔,两侧各色头面饰品依次摆放,每隔不远都置有小歇的茶台,供夫人小姐们坐着挑选物件。
柜台上摆放的首饰不多,却件件精致华美,齐昭看中一件玛瑙银钗,顶端翠玉为叶粉色玛瑙石细穿而成的花瓣,动人却又不至繁琐,最是适合贯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了。
这姑娘今年也将将都快二十了,却整天穿的像个男子似的,发间连根银钗都不簪,头上那根木头钗子一带就是几年,从未换过,没有一点姑娘爱俏的心思,每日晨练到是从未断过,俨然一幅要做一代女侠的架势。
店内伙计十分有眼力见儿,见齐昭看着那件玛瑙钗,麻利的取了出来,递给齐昭细细介绍着,说是今日刚到的货,不住的夸齐昭慧眼。
贯珠素来不爱这些花里胡哨的饰品,她觉得就自己这个好动的性子再好的东西也容易被自己摔坏,所有向来都不怎么买这些物件,但在见到那只玛瑙钗时又觉着是真精致亮眼,偷偷多瞄了几眼。
齐昭深知她的性子,见她难得的没有反驳,随即就让小二把钗子装起来,正要付银子出去时,另一侧柜台那边却有人争执了起来。
“既然不卖,为何又要摆在外边,怎么?是瞧不起我吗?”
娇娇丽丽的声音传来,说话是一位穿着华丽,满头珠翠挽着发的夫人,身段窈窕面容妩媚妖娆的模样又不似哪家正室夫人的做派。
见客人生气了,掌柜忙前去赔礼致歉,再三解释。
原来那位面容妩媚的女子看上了一支云鬓花颜金步摇,是一位客人早就定做好的。
小二马虎小心摆到了外边,谁知刚拿出来就被人相中了。
华服女子不听掌柜解释,冷哼了声,“这件东西我不管你们是不是真的卖了,反正我看上了,我出双倍价钱,东西归我如何?”
掌柜面露难色,只好不停的赔礼,又一连让小二拿了几件上好的物件出来。
可那位华服女子连眼风都未扫,就只要那支云鬓花颜,甚至因连续被拒绝,面色已带了怒容,连声音都大了起来,“你一味推脱只道是已有卖主了,那你到是说说被谁家买去了,你但凡能道出我也就不为难你了。”
“还是你们店大欺客,瞧不上我的身份?”华服女子冷笑连连,她娇娇柔柔的抬起手臂轻扶云鬓,作势要死磕到底,身侧的丫鬟亦是跟着骂骂咧咧的。
掌柜不得已,知道这个夫人是安远伯新纳的爱妾,最近正是得宠,不想得罪与她,只好说出卖主。“步摇是上月宝华街柳夫人来定的。”
也是奇怪,那华服女子听后竟还真不生气了,反而还笑出了声来,“我当是谁,原来是自家姐妹啊。”
掌柜知晓二人内情,也不敢多说,点头附和着。
“那算了,让给她吧。”说着目光又开始落在掌柜拿出的那几样东西上,兴致缺缺的拿起试戴,嘴上继续道:“说起起来,我这姐妹也是个有本事的,我听说当年那徐大人为了夫人可是连公主都给拒了的,如今还不是拜倒在别的女人裙下,男人啊,都一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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