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昭知道她又糊涂了,配合着回:“奶奶,我叫齐昭,是您的远房亲戚,我来看看您。”
“侄女?”李奶奶凑近,苍老的双手抚摸在齐昭的脸上,仔细瞧了瞧,突然就笑了,“哦,你是来找你堂兄的吧,他出去做工去了。”
“嗯,那我等等他。”
齐昭陪她说着话,想起石大娘之前告诉她,李奶奶本是有三个儿子的,除了身体不好的老二,老大老三都已经成家有了孩子。
可这一大家子的人,在四年前那场大旱中先后都死了,就留下了李奶奶一人。
眼下老人难得高兴,此情此景,齐昭不忍再向她提起当年的事,她怕自己再勾起老人伤心的回忆。
李奶奶朝齐昭扬扬手,生气的说道“别等他,他都半年没回家了。”
老人的目光突然看见墙下靠着的一把锄头,嘴一瘪苍老的眼睛立刻布满的泪水,颤抖着说:“大儿他挖渠去了,被人打死了,不会回家了。”
李奶奶突然就哭了起来,齐昭忙从袖中拿出软帕擦干她脸上不停留下的泪珠,安慰哄她“不会的,我今早还见到了他,大儿好好的。”
“真的吗?”李奶奶立刻停住了哭泣,她混沌的脑子突然忘记了刚才在说什么,而后傻傻的看着齐昭,又问:“闺女,你是谁啊?怎么到我家里来了。”
“奶奶,我是齐昭,来看看您。”齐昭又回了一遍,细心的抹干净了老人家的脸。
李奶奶拉过齐昭的手,笑眯眯的问:“齐家闺女,你婚配了没啊?,我家有个大孙子和你年岁差不多。”
“奶奶,我嫁人了。”
“嫁人了?”李奶奶叹了口气,又摇头,“我就知道我家大孙子没这么好的福气,这么俊的闺女嫁人了。”
“我孙子十八了,还没找媳妇,跟着他爹挖渠去了。”李奶奶自言自语道,过了一会儿,见坐在面前的齐昭,觉得有些奇怪,“闺女,你是谁啊?”
“奶奶,我叫齐昭。”
耐心的又回了她一遍,齐昭的眼眶泛起酸涩,看着已经不清醒的老人家。
当初的真相太残忍了,对老人家来说或许这样糊涂度日才是最好的。
齐昭陪她说着话,刻意避开了那个话题,但几乎每隔上一会,李奶奶就会问她一次。
最后李奶奶说着说着就在椅子上睡着了,石大娘那边也终于劝开了争吵的俩人。
这天回去的路上,齐昭一言不发,甚至忘记了问赵观南唐清和那边的消息,直到到了家后,赵观南主动和她说起,她才知道唐清和又拒绝了他们。
“姐姐,发生了什么事吗?”她好像每次从普济堂回来,情绪都会格外的低落,赵观南担心的问她。
“没事。”齐昭心不在焉的回了他,就进了房中。
天色还尚早,赵观南念及杨嫂子还在家,不便说话,想着晚上回来再问问贯珠情况,就又出了门。
虽然暂时没从唐清和那里问出些什么,但祝天立那边却终于有了新的进展。
赵观南这一出去,直到夜深了才回家,在厨房打水准备回房简单冲洗下睡时,与他相对的那扇房门却突然打开了。
半夜时分,半圆明月爬在了最上空的地方。
月色清幽,石榴树上的蝉这时也歇了声,齐昭推门而出,坐在台阶上,抬头默默凝视着头顶皎洁的月盘。
仅着中衣的她披了件薄裳在身上,青丝铺散在肩后身前。
夏日的夜都是闷热的,但到了后半夜还是会凉爽些,她披散的发偶尔会被微风吹起。
静悄悄的夜,她就这么一直无声的坐着,任月光笼罩在她单薄的身上。
在她低头的那瞬间,赵观南清楚的看见了那莹白的面容上已满是泪痕。
心骤然一痛,提步就想出去,可还没迈出去就又停了下来。
她不想被别人知道吧?
起码在这脆弱的时候她最需要的不会是自己。
他只能静静看着她,一如这么多年一样,只能躲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赵观南无力的垂下眼眸,苦笑着。
齐昭不知坐了多久,夜风吹在身上,她觉得胳膊生冷时,才终于缓缓起身回了房。
因为晚上没睡好,第二天齐昭醒来时,赵观南已经出去了,贯珠也不在院子里。
杨嫂子见她起来了,从厨房拿出热好的饭菜端上桌,笑言:“难得见夫人起这么晚。”
外面日头已经高照,齐昭也有些赧然,“昨夜太热,没睡好,贯珠呢?”
齐昭刚问完,院子里就传来了贯珠的声音,“杨嫂子了,夫人是不是起了?”
“瞧,这才刚问起,人就回来了。”杨嫂子笑着走出去,向贯珠道:“是,夫人才起,一提到你就回了。”
贯珠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正要开口看见杨嫂子还在,又转头去桌上倒了杯水灌了下去。
见贯珠回来了,杨嫂子也不多待,又去了厨房发面去了。
“什么事?跑的这样急。”齐昭坐在桌边吃早饭,把边上的团扇递给贯珠。
贯珠朝接过扇子,飞快的扇着风,又院中瞧了一眼,看见杨嫂子进了厨房,她才小声回:“夫人之前不是让我注意祝家老夫人那边的动静吗,我刚在街上听说这个祝老夫人今日会去流云戏楼听戏,夫人若是想见她,今日去流云戏楼说不定能遇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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