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我是老了,又不是痴了,自然记得。”老者看向他,催促道:“要问什么,赶紧说。”
“小辈想知道,当年先帝南巡的随行名单。”
赵观南的话才问完,老人瞪了他一眼,不悦道:“嘿,你这臭小子是来寻我开心的吧,先帝南巡随行数千众,我哪儿记得住啊,好端端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不敢瞒老舅爷,是有桩案子其中幕后真凶就藏在这南巡随从中。”
赵观南没说太明白,但老者也知道朝廷的规矩,想到昨夜里宗正院的哪场火,心中也明了,直接问他:“可有大致范围?”
“当年参与南巡,如今仍在朝为官者,三品以上皆有嫌疑。”
老人点点头,“你等着。”起身去拿了纸笔,在桌上沉思良久便开始慢慢下笔,足足过了近半个时辰才收笔,将一份名单交给赵观南,“时隔二十多年,我能记住的只有这些人了。”
纸张上共撰写了近二十余人的名字,王公侯爵,将军文臣,内阁学士皆在其中,赵观南双手接过只是粗粗扫了一眼后便折起放入怀中,“多谢老舅爷,小辈还有一事想问?”
“说。”
“素闻江南多美人,不知道当年先帝南巡途中可曾纳姝?”
当年先帝南巡回宫并未进封任何妃嫔,这些皇室档案中都有记载,如真是自己所猜想的那般,那便只能是在途中了。
听见这话老人眼中嫌恶之色一晃而过,随即调整了心绪,慢慢摇头:“时隔久远,我也记不大清楚了,若是没别的事了,你早些回吧。”
出家人不打诳语,他模棱两可的话无非是不想骗自己,却更加证实他此行一直猜想的那个关于齐家为和会招惹上皇室的可能性。
赵观南辞行后,心事重重的回了云间寺中。
妻子和母亲都还在大殿诵经,他心中烦闷便又去了无相湖吹风,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想起去年与姐姐重逢时的场景,眼中凌厉尽显。
如今她脸上好不容易重新有了笑颜,他绝不会让再让任何人来破坏。
初秋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却吹不散赵观南心中焦躁。
他站了许久,直到暮鼓声传来,才转身回去。
跪了一整日正揉着发酸膝盖的齐昭,见他来了忙把衣裙放下去盖住自己的腿,“你怎么也不敲门?”
“谁进自己妻子房中还敲门的?”赵观南走近蹲到她边上直接掀开了她的裙摆,见莹白的膝盖有些微微发红伸手十分自然的就揉了上去,“好端端的母亲怎么突然要带你来礼佛?跪上一整日也不嫌弃膝盖疼,明日别去了,我去同母亲说。”
他手中的力道合适,齐昭抽着气,听见他的话眼眸黯然的垂下,低低道:“来拜佛还能有什么缘由?无非是有求而不得的事,不过三日而已,你别去说。”
赵观南手上使着劲儿,不赞同:“你真要有所求,还不如求你夫君来的快些。”
第60章 你怎么不念了
“呸呸呸!佛门净地你瞎说什么呢!”齐昭推开他的手,将裙摆放下。
“我说什么了?”赵观南满脸疑惑的起身坐到她边上。
觉察自己反应过大,齐昭又不好同他明言,只好道:“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房去吧。”
“我这才刚来,你就赶我走!”赵观南坐着不肯走。
只不要过他的话音才落,门外就传来了长青的声音:“世子。”
赵观南面色不虞的应也不应,长青在外又叫了一声,齐昭推他:“你快出去啊,应该是有事找你。”
被她催促着,赵观南才没好气的朝外道:“进来吧。”
为什么要出去,他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瞒着她的。
长青推门进来,见世子和夫人都在,抬头瞄了一眼世子,面色有些为难。
齐昭见状,转身便想出去,却被赵观南拉住了,看向长青皱眉道:“有话直说。”
长青又瞧了眼夫人,迟疑道:“夫人老家的事有消息了。”
赵观南几乎是立刻就看向了齐昭,他站了起身。
长青接着道:“在淮阳寻到了一个当年在江口摆渡的老船夫,据他回忆正德二十五年春,先帝南下的龙船行至淮阳一段时,他曾在船上远远的瞧见了一对年轻的夫妻上了龙船,且···且船夫所言当时上船的那一对夫妻身形相貌与夫人父母颇为相似,船夫常年的在渡口摆渡,也曾接过几回齐家夫妇,是以认得,但当时相隔太远他也不敢确定,又加之他后来又亲眼了看了二人下了龙船,所以后来听见了齐家夫妻的那场意外也并未多想。”
齐昭眼眸的动了动,过了片刻后看向长青,尽量克制着自己的声音平静的问:“那···那对夫妻上龙船的具体日期还记得吗?”
长青悄悄看向世子,见他点头,硬着头皮回:“船夫记不清了,不过他说当日江岸边有一户人家那日娶亲,咱们的人查过,当时那段江岸旁总不过十余户人居住,春日娶亲的只有一户,三月二十七。”
“三月二十七。”齐昭恍惚的跟着呢喃了一句,随即痛苦的闭眼,父母死于三月二十八,仅隔一天!
“还有别的吗?”虚弱无力的嗓音又问了一句。
长青摇头,随后退了出去。
房中安静了下来,赵观南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们都知道这一切不会只是个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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