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燃的火折子从她的指间跌落,火势瞬间腾空而起。
吞噬人的火海之中,柳絮仿佛又看了曾经的家人,母亲,弟弟,父亲,他们终于肯来接自己了。
这一次自己应该没再做错了!
买通守卫从后门偷溜出去的萍儿,匆匆赶到了穆北侯府。
按照小姐吩咐的做,她顺利的见到了人,只不过发现那个世子拿着小姐让她转交的东西后,脸上就难堪的吓人,萍儿心中有些不安,想赶紧去西市买了梅子回去,正要辞行时,被人叫住了。
“这东西哪里来的?”
被齐昭拉着,赵观南竭力压着自己心中的滔天怒气。
小姐没让自己隐瞒,萍儿如实相告:“是小姐灌醉了吴绰吴大人,从他身上搜出来的。”
彻骨的寒意从脊背处升起,这观南怒目望着手中这张漠北的行军布防图,不敢想象如果这张图一旦被吴绰交出,整个漠北三十万将士将陷入怎样残酷的境地!
整个北地防线形同虚设,大邺将彻底成为东胡嘴里的肉,原来这才是高暮川必须死在金缕楼的正在目的。
谢让他究竟想做什么!
廊下脚步声匆匆而来,长青进来急禀:“世子,不好了,金缕楼那边燃起了大火!”
“小姐!”萍儿转身惊慌的冲了出去。
等赵观南他们赶到时,整个金缕楼前楼后院都卷进了熊熊烈火之中,尤其是后院已经被焚毁的瓦片四落。
长青在边上死死拉住一直想要往火场里冲的萍儿,但她情绪太激动,后来长青只能迫不得已的将人打晕。
滔天的火势卷起滚滚黑烟直冲云霄,金缕就这样被毁了。
赵观南让长青把萍儿带回了侯府,柳絮救了整个漠北,她临终托付的丫头侯府有责任看顾。
风起云涌,秋意萧瑟,云亭山的树叶悉数黄了。
春日可遮天日的大树,如一个垂垂老矣的将军再也留不住曾经的辉煌,枯叶一片一片从枝头坠落。
山河已秋,万事寂凉。
皇宫之中的天子依旧静静的躺着,看不见他这即将满目疮痍万里江山,谢让忽然觉得有些可惜,或许应该让他亲眼看看高家的报应的。
看看伏尸百万,血留千里,因为这一些的孽都是他们高家的过。
望着金缕楼方向经久未散的黑烟,谢让叹息轻笑,还真是个痴的,和她那愚忠的父亲一般傻。
殊不知这从头烂起的朝廷,根本就不值得她们这么去做!
“大人,布防图一事可要再重新安排?”
柳絮毁了大人一步好棋,甚至还已经给了对方警醒,管家担心他们多年筹谋毁于一旦。
“吴绰这个时候死在金缕楼,你说谁会更慌?”悠然的将鱼食洒进湖里,谢让拍拍手转向他。
“吴家!”被大人一提醒,管家顿时大悟。
吴绰死在金缕楼,吴家说不清楚,这个时候他们狗咬狗,吴家为了自保,定会铤而走险,想明白这其中缘由,管家疾步就要下去安排,忽然瞧见天空之中一抹小白点俯冲而来,他又停下了脚步。
信鸽扑散着翅膀落到了翠微亭二层的栏杆上,谢让伸手解下了它腿上缠着小细管,抽出里面的小笺看过之后将其交给自己身后的人。
“大人!”小笺字让管家激动不已。
京中的一切破绽不过是大人故意牵制住他们的障眼法罢了,大人的真正目的从来就不是为了夺权。
如今东胡老皇帝已死,漠北淮南皆已暗中部署完毕,南罗那边也已收到了赫岚公主的死讯!多年筹谋终于快要看到结果了!
“念生,时机到了,皇室这最后一层人皮,该被人扒开了。”
将食盒中装的饵料悉数倒进湖面中,谢让眼中带着再难掩藏的兴奋之光,“安排下去,明日便把人带来吧!”
隐忍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该找个人来分享自己此刻的喜悦了。
······
夜风徐徐,齐昭独立阁楼之上远眺那座已经消失在城中的金缕楼方向,满目怅然。
谢让如今所行之事压根就不似争权夺利之举,更像是以一种决绝的方式想要颠覆整个大邺。
从西南贪墨案起,他做的就全是祸国殃民却又不利己的事,齐昭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让一个人变得如此疯狂。
而这其中和自己又会有多少关系?
想着想着背后一暖,头顶上传来赵观南的声音,“怎么独自躲到这里来了?有烦心事吗?”
他刚从外面回来,没见着人,听贯珠说她来了这儿,就瞧见她这心事重重的模样。
齐昭摇头,“只是有些不好预感。”
越临近真相,她的心就莫名慌乱了起来。
“昭昭,如果···我是说假如齐家当年的覆灭和先帝有关,你会怎么做?”
淮阳那边今日传回的最新消息,已经基本确定当年南巡龙船带回的那个女人就是昭昭的母亲孟望舒了,当年她居于行宫,入宫之前改了名字,他明日只需入宫一查便能出究竟是谁了。
指甲陷入掌心,齐昭骇然转向他,“你查了什么了,对吗?”
松开她的手心,赵观南将人抱入怀中,祈求道:“最后真相,我明日还得进宫一趟确认,等我回来,再把一切都告诉你好不好?”
他明日需得进宫确认,赵观南怕今晚告诉她,明日自己不在,她会背着自己冲动行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