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此前群臣们是傻了,可自赵观南后面的话说出口来,众人都已目露惊骇,恨不得长一双没听过此事的耳朵!
跟着进来的官兵们也都一个个死死低着头,明明是人满为患的湖边,此时却安静的只能听见树上的雀鸣。
天子出身诟病,于整个大邺危已!
谢让笑了,满意的笑了,远处碧空之上那一抹越来越近的白点,让他的笑意更加深了。
他把自己的伤疤扒开让世人知晓,所求不过是一个公道,只是如今这公道来的太迟了些,早已慰藉不了他那个已经麻木了的心。
都察院御史率先反应过来,怕谢让再牵扯出任何有伤国体的事,忙出言高喝:“谢让,你所行恶事皆已罪证确凿,休得多言,赶紧认罪伏法!”
“认罪伏法?”谢让面上的笑意已渐猖狂邪肆,“向三司还是天子?哈哈哈,你们都不配!”
白鸽已稳稳停在翠微亭二层的栏杆之上,谢让看着已经尘埃落定的消息,最后一丝顾虑也无了,转头望向齐昭,“齐姑娘,这是我送你的最后一份大礼。”
他将手中的小笺一扬,随后笑着就向湖面倒去。
乱世之烟已然升起,大邺回天乏力,而他也终于可以安心的去找善窈了。
齐昭骤然睁大了瞳孔,在看到信鸽时她已有了不好的预感,落水之声传来,挟持她的人也倒在了地上。
赵观南飞身而上,见她无事心才落地,而齐昭的视线却木然的落在地上那张飘扬至她眼前的小笺,上面只写了一句话:东胡大军突袭漠北,大邺已连失三城。
第75章 远行
嘉定九年九月初,太傅谢让策划西南贪墨一案,刺杀高暮川,赫岚公主,勾结兵部祸国乱政,诸般罪行被披露。
而他畏罪自尽的消息也传遍了朝野上下。
关于当今天子的身世传言也悄然流传开了,只是并未掀起多大风浪,只因朝中上下如今关注的唯有一件事。
东胡突袭了漠北,大战已然开始,此前谢太傅监国,封锁了一切边境消息,如今当他们得知消息时,战局已处于下风。
穆北侯府
房中,齐昭在为赵观南收拾去漠北的衣物,其实也没多少衣物要准备的,他此行匆忙需得日夜兼程的赶路,根本就带不了多少东西。
“昭昭,我···”赵观南拉住她整理的衣物的手,“你与我说说话好吗?你这样我很担心。”
自从昨日从谢家回来,她就变得沉默寡言的,他知道这个真相对她的打击太大,可她现在这样一言不发的让赵观南心中十分忐忑。
先帝荒淫无道,害了齐家满门,他虽也也唾弃厌恶,但却无比摆脱血脉上和他的牵扯,赵观南害怕她会因此而疏远自己。
他宁愿她能迁怒自己,也不愿她疏离自己,加之自己即将远赴漠北,他不想二人带着隔阂就此分离,因为他也不知道下次再见会是什么时候。
齐昭的手被他紧握着,眼眸动了动,终于抬起头来看向他,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观南,我现在脑子还有些乱,我真不知道该和你说什么?”
终于得知了所有的真相,可她却连个恨的人都没有了。
“可是昭昭···”
“世子,陛下醒了。”
赵观南的话才刚开口,就被门外长青的声音打断了,他几乎是立刻望向昭昭,高衍醒来了,那些搁置的事便再也无法逃避了。
果不其然,长青在外面接着又道:“内侍已在门外等着了了,陛下召少夫人入宫。”
“昭昭,你要是不愿见他,我帮你推掉。”
“有些事逃避不掉的。”放下手中的衣物,齐昭站了起身,事关齐家满门的性命,她需要一个交代。
“那我们一起进宫。”
这种情况下,他必须陪在她身边。
齐昭看了他半响,“好。”
夫妻俩一同到了慧安殿外,福海推开了厚重的殿门,齐昭转向赵观南:“我自己进去就好。”
“那我在外面等你,有事你叫我。”
自进了皇宫,赵观南的心尤为不安,许是谢太傅的事,如今他也只觉这坐皇宫冰冷阴森。
“嗯。”
齐昭进去了,殿内空无一人,唯床榻边偶尔传来几声细细的咳嗽声,她走近,床上躺着一个枯瘦苍白的人,闭着眼却时不时轻咳出声。
这是齐昭第一次这样认真打量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他与母亲无关的证据来,可那双眉眼的相似打破了她想自欺欺人的想法。
或许是有了感知,即便齐昭没有出声,高衍也缓缓睁开了眼睛,费力抬眸见是她来了,唇角弯了弯,艰难的撑起身子想坐起来。
但奈何身体虚弱,手上也使不上半分力气,几度起身又滑下去。
齐昭一直看着,面容平静。
几次失败,终于他咬牙一点一点挪着靠坐了起来,喘着气高衍便向她开口:
“对不起。”
满府的人命,以及他三番两次对自己的刺杀,齐昭只觉此时他这句对不起,尤为的刺耳。
“我当年并不知道他会为了我再派人去齐家,若是知道,我···”高衍想解释,可是说到后面,又想起自己此前让人刺杀她的事,便再无脸面了,“你若是恨我,可以杀了我。”
“杀了你?”齐昭嘲弄的笑出了声,“你已是将死之人,我又何必再背上弑君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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