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这一套动作做下来,看着还是乱七八糟的自己,乔清舒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平复心里的紧张,随后打开房门。
门外的陆放有些憔悴。
不过几小时不见,他就像通宵熬了场大夜似的,脸色发白,嘴唇乌青,眼底的血丝红得瘆人。整个人异常虚弱,形单影只地靠在门沿上,像无家可归的一抹游魂。
他似乎也没想到乔清舒会替他开门。在她打开房门的那一刹那,立刻就愣在了原地。
两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空气中流转着尴尬的气氛。
乔清舒不知道陆放来找自己干什么,看眼前人默不作声,又准备将原本只打开了不大的一条缝隙的门关上。
房门转动的“嘎吱”声惊醒了沉默的陆放,他连忙伸出手来抵住门把手,脚也踩在门槛上试图抵抗推力,急忙出声:“对不起!”
乔清舒还有些迷茫,愣愣地停下手中动作,看着一脸急切的陆放,不知道他这一句“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对不起自己啊?
陆放虔诚地注视着她的眼睛,面上是难得一见的认真,一字一句地说道:
“对不起,乔乔……我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以前的性格不好,总是爱吹牛耍赖,还幼稚,让你没有安全感了?是不是我们分手之后我表现得太急切了,让你感觉到心理压力很大?”
不等乔清舒接话,他继续说道:“我会改的,真的,我一定会改的!我会努力变好,变成你喜欢的那种男人,但是……”
他伸手抚在乔清舒扒着门沿的手上,轻轻摩梭着她的手背,温柔而又细致:
“你能不能陪着我?如果你离开了我,我的臭脾气会很难改的。只要你能继续陪着我,你说什么我都听!你让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我保证做世界上最听老婆话的男人!”
陆放的嗓音逐渐沙哑,眼眶周围泛起一圈潮红,下意识地抓紧了乔清舒的手:
“你不是喜欢游乐园吗,我以后再也不会因为工作而推脱了,只要你愿意,我们每天都去游乐园好不好?如果你不喜欢我因为工作总是耽误我们约定好的行程,那我马上退位行不行?安安静静地当股东,再也不管那些烦事了,好不好?”
“我再也不会天花乱坠地瞎扯了,只要你陪着我监督着我,好不好?”
“真的,求求了,求你陪着我,不然我不知道一个人要怎么过下去……”
陆放越说越激动,一滴滴眼泪从他的眼眶中滴落,落在水泥地上,形成一个小小的深色水洼。
他乞求地眼神始终盯着乔清舒,像一只被人类抛弃的小狗,正在试图做出最后的挣扎。
而乔清舒却始终面无表情,冷硬地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抽回,揉了揉被捏得有些发青的手背,冷着脸不回答。
他们都知道,这件事根本不是陆放的错,最大的问题出在乔清舒的身上。
可是,陆放怕他不道歉,她也不给台阶下,那他们两人就真的这样玩完了。
他不想放弃,宁可愿意让自己卑微到尘埃里,也不愿就此结束这段感情。
多少次在醉酒之后,在被人瞧不起的夜晚,在无尽的压力和悲伤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是乔清舒陪他度过了那段最难熬的日子,是那盏她熬到后半夜也要坚持为他回家点亮的灯,照亮了他那原本一片漆黑的未来。
如果没有她,他可能早就淹没在茫茫人海中不值一提。若不是那双明亮的始终坚定支持着他的眼睛,曾经的陆放肯定不会变成现在的陆放。
陆放不知道乔清舒为什么会坚持和他分手,他也并不好奇,如今满心满意地只是想将她留下,留在自己身边,不要让他成为这个世界里的孤家寡人。
他根本无法想象在没有她的日子里,自己该怎么活下去。
可是,乔清舒总是一言不发,始终用那双仿佛藏着千年寒冰的眸子盯着他看。眼里一点温度都没有,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陆放的心在她的眼神下一寸寸地冷下来,他开始觉得自己很可笑。
可笑吗?真可笑。
他在这里撕心裂肺地求着她留下来,可是却忘了她才是这场分手闹剧的始作俑者。也许她早已将这一段感情抛之脑后,甚至这段无味的关系对她而言只不过是累赘。
也许自己做梦都想要的爱情,在她眼中只不过是一段玩玩而已的游戏,早就不值一提。
陆放慢慢撤回自己撑在门沿上的手,逐渐挺起腰背站直,终于有了一丝以前风光的味道。
他看着仍旧无动于衷的乔清舒,喉结滚了滚,努力地冷硬着嗓子问她:“所以呢,杀人也得给个痛快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乔清舒原本直视着前方的视线微微上扬,看着陆放那张冷峻的脸,勾了勾嘴角,仍然一言不发。
她就好像一个旁观者一样,根本不想将自己卷入这场风波之中,始终作壁上观,与撕心裂肺的陆放恍若两个世界的人。
陆放最怕她这样的表情,也最讨厌这样的表情。
他心底那深藏多年的委屈,一瞬间如同火山崩发一般溢出来,再也阻挡不住:
“乔清舒,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觉得我看不出来吗?你知不知道你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你根本不会在意别人的生活与感觉!你永远都自私自利,如果你再这样闷着不说下去,谁会忍受得了你这样的臭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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