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寻鱼的眸色渐沉,修长的手指隐约能看清血管,骨节处含着少年人特有的稚嫩,他的肩膀微微颤着,柔软的额发纠缠在韩雪绍衣襟的绳扣上,手却轻巧地捉住了她的手腕。
“姐姐。”他轻唤道,绵软的尾音稍稍落下去,显出惊惧的情绪,“你能帮帮我吗?”
系统:“哕!快推开他!这种人就是宫斗剧里最讨得皇帝喜欢的那种妃子。”
韩雪绍望着祝寻鱼头顶那一个小小的发旋,不动声色地催动真气探了探,鸣蛇果真还在他身上,而且好像比起上次见到还变大了不少,她想,光凭这一点,她就得做个人情。
“好。”她伸手捏住祝寻鱼的后衣领,将他从自己身上扯下去,“你要我怎么帮你?”
“等会儿,我躲在姐姐身后,他若是问起,姐姐就说没看见过我。”被无情扯开后,祝寻鱼倒也并不在意,说着,杏眼一弯,眼底的细碎泡沫浮动,转身就躲到了韩雪绍身后。
身为一名修士,又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并不熟络的人站在自己的身后。
还没等祝寻鱼站稳身子,韩雪绍就回过身,袖袍在他腰际一扫而过,随即,她迎着祝寻鱼略带诧异的目光,眉眼微伏,道:“面对一位大乘期巅峰的修士,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吗?只要我有意隐藏,他根本找不到你。你在赌石场的表现,可比今日要聪慧得多。”
“你上回还将它给了我,如今正巧在这穷迢城遇见,我不想再麻烦你更多事情了。”
祝寻鱼的袖中游出一条细长的蛇,吐着星子,睡眼朦胧地望了望,又重新缩了回去。
“无碍,我既然说了要帮你,就不嫌麻烦。”韩雪绍静心聆听,果真听见有刻意压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仔细分辨,大约是炼虚期的修为,光凭祝寻鱼,确实无法轻易摆脱他。
等到那修士将要途径此处时,她翻腕掐诀,隐去了踪迹,那修士追得急,也没料到祝寻鱼还有这等能耐,毫无察觉地过去了。那彪形大汉身无法宝,也无兵器,应是体修。
他不熟悉此地的布局,否则也不会对他们毫无察觉了,她心想,恐怕是外来者。
确定那体修确实离开之后,韩雪绍撤去真气,转过身子,正想说点什么,却撞进了祝寻鱼眼中的光芒,闪闪发亮,满眼都是仰慕。韩雪绍怔了一下,他即刻捧起了她的手,掌心发着热,大约这个年纪的少年身体都是如此滚烫的,好似饮下火焰,能将人轻易灼伤。
韩雪绍想抽回手来,祝寻鱼就追得更紧,向前踏了一步,将距离缩得更短。
她皱了眉头,按捺住浑身上下沸腾起来的真气,略带斥责地开口询问:“做什么?”
“姐姐方才是如何将他引走的?”祝寻鱼嘴角一翘,显出个酒窝来,“好厉害的招数,我以前从未见到过。我总是被这些人所误解,每当他们要找我的时候,我都只得狼狈地逃走,这一招,姐姐能不能教教我?往后,我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也能够有自保的手段了。”
他热切地说完,像是才发现韩雪绍对他的亲近有些不适,便松了手,略带歉意地,小心翼翼抬起眼睛,眼中宛如酒酿的浓雾更深,说道:“抱歉,你不喜欢这样么?我好不容易在这千里之外的穷迢城中遇到相识的人,难免觉得欣喜,所以……姐姐不要因此生气。”
系统怒道:“装什么小白兔呢?这小骗子,说些莲言莲语还一套一套的啊。”
韩雪绍却对系统的话并不在意,她想的是另一件事情:祝寻鱼的话确实在理,他身怀鸣蛇,倘若不慎遗失了,或是被别人抢去了,那么,她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再去寻一条了。
正好,上回在赌石场,她没找到机会试探祝寻鱼的修为,这回刚好可以借此一探。
“我没有生气,只是这种招数,不是人人都能学会的,我必须先看看你的天赋如何。”
祝寻鱼听着,先是犹犹豫豫地望了韩雪绍一眼,随即,他将身形向墙壁靠去,与同龄人相比稍显纤细瘦弱的雪白脖颈贴在冰冷潮湿的墙壁上,舒展着初显成熟的身形,像是将肚皮翻过来的某种犬科动物,连仰起的下颔弧度,微微低垂的目光,也几乎一模一样。
他倚靠在墙壁上,软得像块腻人的饴糖,将弱点暴露得一览无遗。
然而,韩雪绍却没来由的产生一种奇怪的错觉,似乎此刻陷入危险的是她。
见韩雪绍迟迟没有动作,祝寻鱼反而笑了,唤道:“道友姐姐?这墙壁实在有些冷。”
“你以后,不该如此轻易地将自己脆弱的部位暴露在其他修士面前。”尽管嘴上是这么说着,可韩雪绍还是牵起了袖角,倾身过去,另一只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能落在祝寻鱼的下丹田,而是落在了他两胸之间的绛宫之处,以免刺激到他,只得缓缓渡了真气过去。
祝寻鱼的胸膛起起伏伏,染着酒色的眸子在韩雪绍的指尖处停留,一时没有说话。
这么一来,韩雪绍的身形就完全笼罩在了一片阴影之下,可惜,她那暴烈的、如同十二月的冬风一般凌冽刺骨的真气已经触到了祝寻鱼的丹田,距离心脏也就只剩下了几寸。
不探不知道,一探吓一跳。韩雪绍对祝寻鱼的想法浑然不觉,瞳孔却收缩了一下。
“你这丹田里……”确定他已经习惯后,她渡了更多真气来探,“怎么没有真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