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柄刀来得快,去得也快,来回不过两秒,不过也足够韩雪绍看清楚了。
她将祝追雁抛出的那柄古怪的刀描述了一遍,在隐水垂眸思索的同时,她也在回忆原作中的剧情。那该死的作者花了许多笔墨去描写香艳的场面,对祝追雁的武器却是一笔带过,唯有在与安尘池对峙的时候才写了写,写的也不是武器,是她的能力,名为“叠”。
当初韩雪绍去“请”迟嫦嫦的时候,回廊变幻,景象扭曲,就是出自她的手笔。
“通体雪白,泛着血色的光辉。”隐水结束了漫长的沉思,说道,“这是骨刀。”
与此同时,韩雪绍也在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原作中安尘池会先斩断祝追雁的手臂。
骨刀,顾名思义,是生长在身体里的一截骨头,抽离身体的时候,即刻化为刀。
“骨刀,并不是每个魔族都能有的,就像我此前的推测那般,它至少是拥有魔君以上的魔族血统才能够生出的兵器,而且范围可以缩小到几个种姓的魔族。”隐水道,“可惜我对魔族并不了解,或许门主可以问问经常和魔族打交道的人,兴许能够知晓她的出身。”
韩雪绍首先想到的就是谢贪欢。
没等她再想下去,紧接着,她就听到镜面那端的隐水老妈子似的连连叹息。
不用问也知道,此刀蕴含的诅咒凶狠,她前途未卜,隐水离得远,又在担心她了。
韩雪绍强忍疼痛,支起身子,指节在镜面上敲了敲,“别担心了,我还有你的药骨。”
然后,她刻意转移话题,也有一半真心想知道的意思,问道:“隐水,你老实回答我,为什么你第一句话说的是‘我听严流说,你如今还在穷迢城’?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隐水上一次确实是说途中遇见了严流,不过他如今变成了她,严流不该认出来。
况且,就算是认出来,因着韩雪绍这一层关系,严流应该也不会给隐水好脸色看。
隐水这次沉默的时间格外久,她的嘴唇动了动,眉眼微抬,很艰难地说道:“这是因为她是器修,门主与她争斗了这么多年,应该也知道她的实力算得上器修之中顶尖的了。她对法宝的感知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强上许多,甚至能与巅峰期的鸣蛇相媲美……”
“我无所事事地闲逛,偶然加入了一个寻宝的队伍,四处搜刮绝境。”她说道,“我们正巧缺了一个器修,到处招人。我原是在城中遇到过严流,知道她在此城中,然而我没料到她竟然会对寻宝感兴趣,虽然现在回想起来,她大约是为了锻炼她身旁那个弟子而来的,但严流出现的时候,我着实惊了一惊,盼着她别认出来我。她确实没将我认出来,不过在挑选队伍的时候,我不经意和严流对视了一眼,她就走了过来,问我是哪个队伍的。”
隐水的声音愈发的低,“她说,她很好奇,为什么她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感兴趣。”
抛开那本烂书的剧情不谈,严流这辈子只对法宝感兴趣,从来没对人产生过兴趣。
她确实该好奇。但韩雪绍只是一想严流那张脸,就觉得气血上涌,呼吸骤变。
见她神情变化,隐水赶紧解释道:“门主不是说要我多见见外面形形色色的人么,我这些时日与队伍里那几个修士相处得不错,他们见到严流要加入,简直欣喜若狂,我见到他们那副模样,也不好意思拒绝。所幸这几日相处下来,严流并没有发觉我有什么不对劲。”
往日,严流的目光基本上都在韩雪绍身上,基本没注意过隐水,如今隐水改头换面,她自然没有将面前的姑娘和记忆中那个寡言的青年联系在一起,只当他们是不同的人。
那句“去见形形色色的人”,韩雪绍大约确实是说过的,不过她没把严流当成人。
“那是我和她之间的事,确实不应牵扯到你。”也不知是疼还是气,她闭了闭眼,才缓过神来,极力用平和的语气,继续问道,“那么,你是如何从她口中打探到我的消息的?”
隐水噎了一下,说道:“这是因为、因为,她今日白天里的时候,闲来无事,招出了山河卷,将藏锋笔点在你的名字上,本想咒你两句,被我发现了,我连忙阻止了她,找了些事情当作借口,这才将她的心思分在法宝上。当她收回法宝之际,我瞥见山河卷上似乎显出了地域的形状,便指着你的位置,随口问了一句,这是何处,她告诉我是在穷迢城。”
闲来无事咒我两句,严流,你可真行。
韩雪绍想,她要是渡劫失败了,让严流来讲两句话,指不定能将她气得活过来。
说着,疼痛感竟然真的褪了许多,掐指一算,时间也差不多要到一个时辰了。
“我希望你远离严流,不是因为我与她之前的私仇,而是因为我怕她将你……认出来,毕竟,她可是一个器修。”韩雪绍轻抚镜面,说道,“一个器修,为了法宝能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在她令青谣派压至伧陵下,要挟我交出五色玉坠的时候,你就应该明白了。”
隐水点头,“门主放心,我心知肚明,出了这个绝境,我便要与她分道扬镳了。”
既然她已经说到了这种地步,韩雪绍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二人隔着镜面寒暄了几句话,见对方脸上皆有疲态,便道了别,各自要休息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