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寒便也不再掩饰春风得意的心情,定了定心神,便在人们热烈的喝彩祝福声中,抱着怀中之人稳稳跨过了烧得正旺的火盆。
官媒娘子也是红光满面的样子,因为这个小插曲她及时换了串词,用滔滔不绝的吉祥话把现场气氛炒得越发热烈激昂。
因为她知道,从今日起,状元郎与夫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的故事,只会在江州城中广为人知、深入人心了,而她身为这场值得人们津津乐道婚礼的媒人,身价名气想必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在这普天同庆、欢聚一堂的美好时刻,秦氏略显僵硬的笑容多少有些格格不入,可惜她身为状元母亲的风头已经彻底被儿子儿媳盖住,此时此刻根本无人关注她的神情,连她的丈夫陆秀才都被现场氛围所感染,一脸激动又欣慰的看着如珠联璧合的那对新人。
安全顺利跨了火盆后,陆时寒也没有把颜芝仪放下来,抱起才发现她竟然比想像的还要瘦弱许多,轻飘飘的体重,饶是在同龄人中身体素质不算顶好的他都有种不费吹灰之力的轻松之感。
这个突然的发现让陆时寒不禁涌起一阵怜惜和心疼,便不忍心将她放下,就这么轻轻松松抱着她进行各种流程,直到在亲朋好友的拥簇中、浩浩荡荡来到布置一新的高堂。
拜堂仪式在整个繁琐隆重的婚礼流程中,绝对是当之无愧的C位,只有跪拜过天地和父母高堂的婚礼才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可,白纸黑字的婚书也没法跟这场仪式相提并论,毕竟还有很多不识字的人家选择把请人写婚书的钱省下来,却没有谁家会不重视拜堂的。
人们对拜堂的重视到了时间地点、主角姿势都有讲究的地步,即便陆时寒是人人敬仰的状元郎,他也不能任性的抱着新娘子拜堂,纵然觉得自己还能再扛几个时辰,进了堂屋他也只得把人放下来,还没感慨一下突然变得空落落的双手,便被媒人和热心的长辈们拉着站到了新郎官的位置。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在傧相洪亮的声音中完成了最重要的一环,颜芝仪被人们拥簇着去了新房,耳边是各种陌生的女声讨论着关于她的话题,有人还在津津有味讨论刚才的婚礼仪式,也有好奇甚至上手摸着她嫁衣刺绣的,更有熊孩子故意在她周围奔跑打闹,总之十分的闹腾。
颜芝仪没从其中听见她熟悉的声音,本就不认识几个陆家亲戚的她便也没太在意她们讨论的话题,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仅能看见的方寸之地,比如悄悄打量她坐着的床大不大,能不能让两个人都睡得舒坦;床单被褥够不够柔软,她虽然没有豌豆公主那么夸张,两辈子却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嫁给男主反而还要吃苦的话,她就不是那么愿意了。
好在男主的待遇倒也不比她在家里的待遇差,跟男主一起生活至少不用吃苦,颜芝仪还算满意。
尽情感受着锦被丰厚细腻的手感,半响后,颜芝仪才后知后觉发现周围太过安静了,方才还围着她滔滔不绝的女眷和熊孩子们好像都不见了踪影,关键是男主也不在附近。
洞房流程还没走完,那么大个新郎都不见了?
就很过分。
第十八章 感觉被伤口撒盐的竟然只有她……
发现有哪里不对,颜芝仪第一反应就是叫人,但是人生地不熟的,她多少还是有些顾忌,只好小声唤了熟悉的杨妈和百叶,“为何这么安静?”
好在她们不离不弃守在她的身边,闻言立马回道,“前头已经开席,大家都去吃东西了,屋里现在没外人,姑娘可以稍微放松休息一下。”
杨妈说着便指挥百叶给颜芝仪后腰塞枕头,好让她可以有东西靠着。
但颜芝仪现在比起腰酸背痛,更难受的其实是饥饿,已经过去了七八个时辰,天不亮吃的那两颗水煮蛋早就消化得干干净净,她饿得前胸贴后背,听到杨妈说吃席就疯狂分泌口水,捂着肚子有气无力问:“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吃东西呀?”
虽然姑娘可怜兮兮的模样惹得杨妈也很心疼,但她自己也嫁过人,还给几个儿子都娶上了媳妇,知道女子都是这么过来的,嫁了人可不是在娘家享福,往后日子难着呢,成亲当天的劳累饥饿不过只是个开始。
杨妈无力改变什么,只能闻声安慰,“姑娘再等等,现在前头正是最忙碌的时候,定是顾不上咱们,半个时辰后看看有没有人送吃食过来,没有的话我出去给姑娘找一找。”
还要等一个小时?颜芝仪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都瘫在了枕头上。
注意到这边动静的喜娘和媒人也中断了交流,七嘴八舌的围上来安慰新娘子。
颜芝仪听着她们稀松平常的语气,也知道这事没有商量的空间,只好退而求其次了,“那我可以先把盖头掀起来吗?”
戴了几个小时的盖头,颜芝仪非但没有习惯,反而越来越憋得慌。
如果可以,她更想把凤冠取下来,合衣躺在床上小睡会儿,毕竟喜娘她们说闹洞房仪式要等到黄昏时分进行,中间几个小时的空隙让她补个觉多好。
可惜颜芝仪的诉求都不被允许,躺着休息更无可能,因为新娘白天躺下就代表成亲后一年到头都会病倒在床上,是非常忌讳的事情。
所以她只能在喜娘她们虎视眈眈的目光中,百无聊赖的倚在枕头上,动作稍微再往后一些都会被毫不留情的扶起来重新倚靠,就是这么严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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