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寒颔首,“再不下去,李员外怕是要急了。”
于是等墨迹干透,他们便收拾收拾,拿着这幅大作出了房门。
一下楼,李员外果然早已翘首以盼了,听到脚步声便要探头看一眼,瞧见是熟悉的身影,便再也坐不住,人还没下台阶他已然起身迫不及待迎了上来,嘴上还要客气道:“委实辛苦陆状元和夫人了,快快请坐。”
陆时寒也没不卖关子,当即将卷起来的新作递过去,“让员外久等了。”
“哪里哪里,陆状元才思敏捷,委实让鄙人钦佩不已……”李员外双手接过后便忍不住小心打开,将诗作在嘴里默念了一遍,原就热情的脸上更是绽放出了惊喜的笑容,满心欢喜连连道好:“好好好,陆状元果然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短短功夫竟能做出这般令人惊艳之作……”
陆时寒:……
要不是很清楚这首诗的用途、写作过程也没有思考任何高大上的东西,他还真要怀疑是不是自己欣赏水平出了问题。
“在下才疏学浅,才是叫员外见笑了。”陆时寒谦虚有礼的回应着李员外的盛赞,一边却忍不住低头去看颜芝仪,他还以为仪儿的美誉已经够直白夸张了,不想还有比她夸张数倍的。
颜芝仪注意到了这个视线,却不以为意,她还挺能理解李员外的喜出望外,原以为花点请流量明星给自己站个台打打广告,不想对方一点架子都没有的收了钱,转头给他又快又好的量身定制了一份广告方案,可不就喜不自胜了吗!
李员外的心情的确如此,他就算再没文化,也还是能一眼发现状元郎这首朗朗上口的诗作暗合了他的客栈名,有了陆状元这专门为自家作的诗,他在专门找人宣扬运作一二,名扬武昌府乃至整个江南,怕也是不在话下的。
想到日后客似云来、财源滚滚的画面,李员外就免不了喜从心来,迫不及待叫来掌柜,“去去,你亲自去手艺最好的老张家,将状元郎的大作装裱起来,告诉老张不计代价、用最好的材料,请他务必要本人动手,切莫拿徒弟的手艺糊弄我。”
掌柜点头,小心翼翼的双手接过薄薄纸张,饶是如此,李员外还是不放心的叮嘱,“可要万分小心,陆状元的墨宝千金难求,老爷我得这一副已是万幸。”
陆时寒:倒也不必如此。只要他还在黄石港,这副字出了岔子,随时可以再补上,毕竟李员外付过钱的——从来没有做过生意的人,售后服务这块却是无师自通了。
只是李员外和掌柜的说得热闹,他一时竟也插不上话。
好在李员外也不需要他说话,目送着掌柜的出了大门,他便也立刻恢复了平日的八面玲珑,笑呵呵的朝陆时寒和颜芝仪做手势,“酒菜已经上了一部分,咱们边吃边聊,状元和夫人这边请——”
这顿饭吃了足足一个时辰,前半段李员外仍在不厌其烦夸陆时寒如何才高八斗,陆时寒只能反反复复的谦虚客套,听得颜芝仪耳朵都要起茧了,直到中途那位辰隆镖局少当家的加入饭局,才终于有了新话题。
几人聊起了进京路上所需注意的事情或是沿途有趣见闻。
其中镖局少当家自小跟随父辈兄弟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而李员外早些年也是亲自带领过商队的,两人在只有一次进京赶考经验的陆时寒面前说起赶路的事情,陆时寒少不得要洗耳恭听,总结前辈的一些经验,毕竟他日后说不定要携家带口离京外任,多听多学总是有好处。
颜芝仪也只在旁边默默听着。
她知道当前时代对好妻子的标准,就是做一个贤良淑德、不与男人争锋的柔顺女子,虽然私下跟陆时寒玩笑斗嘴从不手软,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给他这份颜面,尤其是他对她这么好,颜芝仪也忍不住想给他长长脸。
所以哪怕很想加入他们的讨论,颜芝仪也只能按捺住这份好奇不去插嘴,把感兴趣的点记下来,回头再悄悄问陆时寒。
大概是无法加入话题的缘故,颜芝仪听着听着,重点就放在了满桌美食上,埋头吃得欢快,等吃得差不多,就忍不住开始走神,想起了最重要的事——进京后要怎么帮助陆时寒赚够第一桶金去买房子。
颜芝仪至今都还没想好自己进京后要发展个什么副业赚点零花钱,就要开始帮比她聪明了几百倍的陆时寒出主意,但她竟丝毫不觉得哪里有问题,甚至迷之自信一定能帮到他,因为她坚信那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只是还缺少一个让她真正能联想起来的契机。
为了这个契机,她没事就头脑风暴,说不定想着想着便灵光一闪了。
于是颜芝仪从吃饭琢磨到出发,马车都跟着镖局一起行驶起来,她居然才想起来问一句马车怎么来的。
坐在旁边的杨妈和百叶:……
连最站姑娘一头的百叶都忍不住吐槽了,“您怎么不问问姑爷去哪儿了?”
颜芝仪恍然大悟,“对哦,寒哥和秦海他们呢?”
说着就要掀车帘子去外面找人。
百叶:……
虽然无语凝噎,但她还是眼疾手快拦住姑娘的动作,“外头全是马蹄扬起的尘土,姑娘可千万别掀帘子,呛死个人。姑爷和秦海都在外头赶车,您只管放心吧。”
颜芝仪不由想起她病危之际,陆时寒乘着车马千里迢迢赶到她家的那日,整个人的形象堪称灰头土脸狼狈不已,所以乍一见她都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名落孙山,因为看起来实在是没有半点春风得意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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