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有好处,等陆时寒终于“翻山涉水”般把水送过来时,他们都已经冷静了很多,至少面上看不出一刻钟前他们是如何的尴尬局促。
颜芝仪还主动坐直了些身子,已经做好了自己把身子探出去清洗双手的准备,陆时寒却体贴的拧了帕子递过来,她接过发现帕子是温热,才惊讶的问:“寒哥出去这么久,是烧水去了吗?”
陆时寒轻轻嗯了一声,“水温够吗?”
颜芝仪想象了下他大半夜轻手轻脚、做贼一般去厨房点火烧水的样子,感动的说,“最近天又不冷,直接打井水就好了,烧水还得先把灶炉点燃,多费事啊,明儿还杨妈说不定还要问咱们为什么大半夜去点火。”
陆时寒想说为她做这些并不是麻烦,就听见她继续道:“寒哥真觉得抱歉,下次别弄这么多了。”
要不是发生的太突然加上量这么大,她也不需要大半夜爬起来洗手洗脸了,用帕子擦一擦就完了。
陆时寒:……
这种事情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他无语又窘迫,呆了半晌才轻声说:“仪儿若是不喜欢,下回就不用管我了。”
颜芝仪一听就抬起了头,“要不寒哥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陆时寒:……
有些事情只会食髓知味,一旦开了头就再也无法拒绝了。陆时寒最后当然没能看着颜芝仪的眼睛重复一遍,反而难得这么殷勤主动的接过帕子帮她清理起来。
陆时寒体贴细致,把颜芝仪每一根细嫩手指再擦拭过一遍,又把弄脏的帕子也洗得干干净净,才端起木盆温声叮嘱道,“你先歇下,我出去将水倒了,去去就回。”
他就这么若无其事跳过了那个话题,颜芝仪便知道他不可能真拒绝这种好事的,忍不住在心里轻哼,呵,男人。
不过陆时寒这回并没有让她等太久,出门不到一分钟就回来了。
他背过身去拴门的时候,颜芝仪才放心的躺进被窝里,下一刻,陆时寒也吹熄了蜡烛来到身边躺下,微侧过身子伸出手,就把她搂进了怀里,动作自然又娴熟的抚背安抚:“睡吧。”
颜芝仪不得不承认,她其实很习惯甚至是享受这样的姿势和安抚,哪怕今夜已经远超平时睡觉的点,她依然睡了个安稳又舒坦的美梦。
只是相应的,第二天起得也比平时迟,醒来的时候房里毫无意外又只有她自己。
陆时寒的假期已经过去,依然天不亮就去上班了。
但是晚睡早起的陆大人面上看不出任何睡眠不足的疲态,下班回来依然神采奕奕,仿佛练就了什么采阴补阳大法,容光焕发的问颜芝仪,“仪儿想去外城逛集市,还是去内城的瓦肆瞧瞧热闹?”
颜芝仪还挺犹豫,“你觉得呢?瓦肆的表演越到深夜越精彩,周围看客也是最多最热闹的时候,咱们去了哪里,可能一时半刻就回不来了。”
她虽然把选择权给了他,陆时寒却一听就知道她还是想去瓦肆瞧热闹的,便笑道,“晚些回来也无妨,这种盛会不是每日都有,还是不要错过了才好。”
颜芝仪也是这么想的,当即高兴起来,“好啊,那就去瓦肆,其实上午下午我们都去外城看过了,除了赛龙舟精彩些,真论吃喝玩乐,还是内城更专业。”
陆时寒含笑点头,“那便早些出发吧,晚膳也可在外边用。”
“好。”
他们家没有交通工具,去哪儿都是靠两条腿,又因为过节不忍心把两个最小的孩子关在家里,带上他们出门,几个大人为了照顾小家伙的小短腿,都放慢了脚步,与其说走路倒不如说是散步。
颜芝仪和陆时寒并肩走在队伍前面,也并不赶时间,一路有说有笑好不悠闲。
聊了会儿,颜芝仪才想起了昨天冯夫人说的喜事,拿出来问陆时寒,而陆时寒也的确没让她失望,当即笑道,“师母说的应该是四公子的婚事。”
在带她去冯府做客之前,陆时寒就简单介绍了下他所知的冯府基本情况,比如冯大人有四个儿子,老二老三是庶出,老大和老四是嫡出。
他说这个当然不是为了肤浅的八卦,而是想让颜芝仪在冯府后宅心里有个数,能更好的跟女眷们相处。
毕竟他们到了冯府是要分开的,颜芝仪得去后宅女眷那边报道。
偏偏陆时寒接触最多的人只有冯大人和三公子四公子——冯大人的长子次子如今都外出做官去了。
而冯府的后宅中,陆时寒唯一见过的就算冯夫人了。
从他第一日来到冯府拜见,冯大人让他私下只管称呼老师,陆时寒也能感受到老师对自己越来越亲近袒护之意,师生感情渐浓,与冯家其他人自然也越来越亲近,冯夫人昨晚问颜芝仪他为什么没去给自己请安,并不是单纯打趣她,本身陆时寒每回登门和离开,都会去给冯夫人请个安的。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那冯夫人这个师母自然也不光嘴上叫得好听。
陆时寒知道,老师和师母都是宽和慈祥的性子,尤其是师母,从第一次见面就对他嘘寒问暖,像个母亲一样关心他们在京城的生活,十分忧虑他们小两口会遇到难处,没有长辈帮衬以至于不知所措,也曾提过让他带仪儿一块来家里玩。
可他依然不敢指望冯夫人帮他处处留心照顾第一次登门的妻子,她不但是需要关照所有宾客的女主人,还是位长辈,没有让长辈照顾晚辈的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