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陈姨娘和彦文彦武一直被拒之门外。
陈姨娘是妾室,按制一般不得踏入祠堂。而彦文彦武则是被二姑娘赵若锦给带人拦在了客厅,禁止他们朝后院的祠堂走。
祠堂虽是两房共用,到底也是修建在长房。
若是长房主人坚持拦阻,彦文彦武也不好就硬闯进去。平时他们可能还有这个胆量,但这一次连父亲都不向着他们,彦文彦武便自己怂了,不敢在大过年的闹得不愉快。
是以赵若月就这么被生生地关在了赵府的祠堂里,身边没有熟悉的丫鬟,也无法和她的姨娘与兄弟联系。
祠堂冰冷,四面挂着赵氏一族逝去先人的画像与牌位,白日里看着都狠阴森和恐怖。长房的詹士赵府又不像隔壁的翰林赵府那样娇惯她,也不如翰林赵府那般有钱,在夜晚并不会给她配备几盆炭火炉子,也没有几个多余的仆役分出来伺候她。
赵若月被关在祠堂里,就只有一床薄被可以取暖,从早到晚也就只有一碗清粥可以果腹,日子过得是相当凄惨了。
在她被关起来的第三天夜里,赵府祠堂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正是她前些日子救下的侠士席仇。
“月姑娘,你为什么会被关在祠堂里?”席公子问她,“我听府里的下人们议论,说是月姑娘您偷了亲妹妹的未婚夫,是这样吗?”
年轻的公子身着一身玄色夜行衣,在祠堂昏暗的灯光里也掩不住一身的贵气。他看向被关在祠堂里的她,俊美的面庞上流露着深深的失望。
赵若月突然有些自惭形秽。
她慌乱地理了理自己凌乱脏污的衣衫,拿袖子遮挡住自己青肿的面庞,抽泣道:“月儿没有。是三皇子强逼着月儿的,月儿并不情愿。月儿从来都没有想要勾引过自己嫡妹的夫婿。”她抽抽嗒嗒地说道:“而且月儿至今都是完璧,从未作出过任何违背礼教的事情。”
楚席仇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面上却深情不改,跟着唾弃道:“这位三皇子,可真不是个好东西!仇就说月姑娘这么单纯善良的好女子,怎么会和自己妹妹的未婚夫苟且到一块儿呢?月姑娘才不会是这种活该被浸猪笼的女子!”
赵若月讪讪地捂着面,不搭话。
楚席仇装作踟蹰良久,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他晚上现雕的木簪:“月姑娘,仇蒙您搭救性命,实在无以为报。这是仇娘亲的遗物,是仇最珍贵的东西,仇现在把它转赠于你。”
赵若月接过那枚朴素的簪子,拿在手里发现是寻常的柳木做得,不由得有些嫌弃。却听到楚席仇喃喃自语的下一句:“这还是父王亲手为娘亲雕刻的。”
“你说什么?”赵若月蓦地握紧了双手,眼睛亮得惊人。
席仇公子像是自觉失言,慌忙解释道:“仇说,这还是仇的父亲在世时替母亲调刻的。”
“不!你刚才说得是父王。”赵若月紧紧地攥着手里的木簪,激动地说。“你是宗室子弟?”
像是有一道闪电,倏忽照亮了她混沌的思绪。
席仇。
席。
这个席字分明不该是姓氏,而是排序。眼前男子真名该为楚席仇,与三皇子楚席轩一个辈分。这也就解释了,为何此人一身的贵气,就连普通的夜行衣都用料不凡。
只有皇庭宗室,才能培养出这等气度卓绝的男子。
难怪那日宫里出了刺客,羽林军全城搜捕,却始终遮遮掩掩地不肯透露多余的信息。随后驿站的马匹又倾巢而出,连夜向各郡传达着什么消息。原来这刺客的身份,竟然如此尊贵和骇人。
“月姑娘,你是个善良的好姑娘,仇也就不瞒着你了。”楚席仇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在下真名楚席仇,乃是昔日奕郡王楚韶泰的血脉。”
赵若月惊讶地捂住了嘴。
“昔日我父王乃是前朝六皇子,贵妃所出,身份尊贵、智勇双绝。在中宫嫡子诞生前,朝廷立我父王为储的呼声最高。”
“而狗皇帝楚韶驰不过是一个永巷洒扫贱婢所出的奴生子!那会儿他一向唯唯诺诺,以我父王马首是瞻。后来他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然拜在了皇后的门下成了半个嫡子,从此和我父王分庭抗礼。”
“结果后来,中宫皇后居然自己诞下了嫡子。楚韶驰只得灰溜溜地回来,重新抱我父王的大腿。我父王大度,也重新接纳了他。”
“后来,我父王联合了其他几位皇子,共同起事逼宫。”楚席仇回忆自己幼年时在父王书房看到的场景,不由地咬牙切齿:“当时楚韶驰那个狗东西也在,他明明同我父王共同谋划举事,却在入宫后临阵倒戈,摇身一变成了平叛反贼、铲除谋逆的大功臣!还就此登上了皇位!”
“可怜我奕郡王府上下几百口人命,就这么成了楚韶驰登基路上的踏脚石!”
赵若月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久久不能回身。
“月姑娘,仇心悦于你。”她看见废奕郡王遗孤羞涩的说,朦胧的月光下,俊美的男人局促又害羞:“不瞒你说,仇在辽地已经拉起了一支队伍准备起事。”
“待到他日大仇得报,仇想请你做仇的皇后。”
赵若月攥着木簪的手心里涔涔的溢着汗水,心像是漂浮在海边的轮船,忽上忽下,她哑着嗓子,声音嘶哑而颤抖:“皇、皇后?”
“没错,仇心悦月姑娘。”楚席仇满脸温柔,眼神深情:“仇想让月姑娘做仇唯一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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