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觉得本宫这妃位是靠你的婚事才得来的么?”贤妃冷笑了一声,指甲上的蔻丹闪烁着鲜红的光泽。
“难道不是么?”楚席轩愕然。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儿子!”贤妃气急,“有时候本宫真想跟你滴血验亲,看看你是否真是本宫的亲子!”
“可父皇说众子之中就属儿子最像他,也最聪慧。”楚席轩不服气地反驳了一句,“而且外面都认为母妃您才是那个蠢的。”
贤妃翻了个白眼儿。
她摩挲着手里的绢帕,沉吟道:“你知道本宫出身不高,当日只是一个普通使女。那你可知本宫最开始时是在哪里服侍的么?”
“不是皇后娘娘院子里的洒扫侍女么?儿臣知道母妃是从父皇还是皇子时期,就跟在父皇府邸里的老人。”楚席轩说,小时候大皇兄经常拿这点嘲笑他的。
“不,你错了。”贤妃冷笑:“本宫最初可不是她皇后院子里的洒扫丫鬟。本宫最开始就是这宫里的一等宫女!”
“什么?”楚席轩愕然。
“本宫从前是在梅苑里伺候的,是负责掌管梅芜殿宫门钥匙的一等大宫女。后来才被太后娘娘赐给了她的养子,也就是陛下,一同过去的还有全套的嫁妆。所以本宫虽不是侧妃,却也是以正儿八经妾室夫人的身份,进的陛下府邸。”
“那为什么您后来会被分到皇后娘娘的院子里当洒扫侍女?”楚席轩彻底茫然了,“还有母妃既然是太后娘娘的人,为何这些年太后娘娘对您不温不火的?”
“我的傻儿子,你当真是一丁点的眼力见儿都没有。”贤妃叹了口气,从软榻上站起来,亲自关上清然殿内的每一扇窗户。而后返回软榻,幽幽地问道:“你就不想问,为什么当时住在坤宁宫的中宫皇后,会把我一个在偏僻梅苑里服侍的宫女,赐给皇长子么?”
“为什么?”楚席轩真诚发问。
“自然是因为本宫当日在梅苑的时候,给她提供了很多的便处了!”贤妃没好气地说,“本宫当时可掌握着梅苑里所有宫殿的钥匙。”
“掌握了钥匙又怎样?”楚席轩还是满头雾水。
贤妃简直要自己的儿子气到无语,她点拨道:“你就没想过现在的皇后娘娘,为什么如此不喜大皇子楚席康吗?”
“明明皇后自己没有儿子,唯一的嫡公主又远嫁出去了。而她名下的养子,也就是大皇子楚席康,又对她百依百顺、孝顺有佳,就差拿个牌位将她供起来了。可皇后却仍然不喜大皇子,平日里对大皇子动辄就斥责怒骂。”
“你就没想过当中的关窍和原因吗?”
“许是因为大哥生得不讨喜,皇后娘娘就是很讨厌他?”楚席轩试探问道。
“她若当真不喜大皇子,她当初为何又要收养大皇子!”贤妃怒道。
“那是为什么?”楚席轩想不明白了。
“本宫真得很想滴血验亲。”贤妃没好气地说,耐着性子的解释道:“你不觉得皇后娘娘和大皇子的模式,很像是太后娘娘和陛下么?”
“觉得啊。”楚席轩理所当然地点头,“父皇当日也是作为皇长子,被身为中宫皇后的太后娘娘所收养的。可这跟皇后娘娘如今对大哥不好又有什么关系?”
“皇后哪儿是对大皇子不好啊,她分明是在护着大皇子楚席康!”贤妃叹道。“本宫当初既是被太后赐到陛下府邸的,皇后又为何只让本宫做一个洒扫侍女来磋磨本宫?”
“寻常人家的婆婆给儿子赐下妾室,当媳妇儿的就算心里再是不喜,也会将妾室领回去好生照顾。又何况咱们可是天家,太后和皇后乃是天家婆媳。”
“儿子想不明白。”楚席轩耿直地说。
“可如果这对婆媳本身存在着,某种不能道出口的竞争关系呢?”贤妃压低了声音,悄然说道。
“母妃是说?”楚席轩倏然色变,不敢继续往下深思。
“太后娘娘当初乃是继后,拢共也没比咱们的陛下大上几岁。”贤妃幽幽地叹道,似在回忆,“本宫当日在梅苑,经常为他们母子提供休息的场地。前朝皇子们生活的沾鹿殿,可就在梅芜殿的旁边呢。若是当初没有本宫,甚至都没有陛下和太后娘娘的今日。”
“你当陛下好端端地为何要在登基之后,要将皇子们生活的处所从沾鹿殿,改成仪元殿?太后娘娘又为何如此喜爱梅苑里的那些个梅花?”贤妃嘴角挂着讥诮的笑,“这两处是饱含他们母子深情回忆的地方呢。”
楚席轩全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本宫为何会被赐到陛下的府邸,本宫又为何甘愿当一个洒扫侍女,皇后这么多年又为何恨毒了本宫?这些当然都是因为本宫当年乃是太后身边,最得力的一个心腹。皇后既然敢让本宫去她的院子当一个粗使的洒扫侍女,那么有本宫在她院子的时日,她就没有一日能和陛下住到一起的!”
“你以为本宫为什么会被封妃,因为你和赵家丫头的婚约?”贤妃不屑地笑道:“贤者,贤内助也。贤字的封号乃是陛下和太后对本宫那些年兢兢业业奉献的嘉奖。”
“我的傻儿子啊。”贤妃摸着楚席轩的头叹道:“是因为本宫的功劳,你才会被陛下赐婚。而不是因为你被赐婚,本宫才得以因你封妃。”
楚席轩讷讷无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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