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失去味觉后,他吃什么东西都没感觉,包子还是馒头,有肉没肉,咸还是淡,甜还是苦,酸还是辣,这些滋味他统统都记不得了,觉得活着也没甚意思。
可小毛孩子看着他的眼神却特别的纯真,也是真的可怜他,他莫名其妙的收下了五块钱,渐渐的也就熟悉了,从那之后他每天都去栏杆那边坐着。
小家伙条件不错,天天都给他塞个一块钱两块钱,他虽然无所谓能活多久,却也无法拒绝一个三四岁孩子的善意。
“爷爷可怜。”赵励南思考了下,也没有想出什么很大的原因。
许桃笑笑,把目光看向金一刀:“你好意思要一个孩子的零花钱?”
“好意思。”金一刀面对许桃的询问,厚脸皮的点头:“他有钱,愿意给我,我为什么不好意思要?”
许桃抿抿唇:“流浪汉,乞讨者自然好意思,但如果是厨神金一刀的话,那应该不好意思吧!”
许桃话语里有着玩味,同时也挑明了金一刀的身份。
金一刀愣住,他到处流浪,过一天是一天。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认出他来,他看着许桃片刻,脸上的无赖和玩世不恭也收起来:“你认识我?”
“认识,厨神金一刀谁不认识。”金一刀可是厨神,华国餐饮界的人基本都知道他的存在。
“你认错人了,我就是个流浪汉而已,不是什么金一刀。”金一刀却矢口否认。
许桃轻笑,老头挺好玩,否认得也有些晚:“难道金老你就打算这样一直到处流浪,没准备找个地方安稳下来?”
“到处流浪没什么不好。”话语里都是看透世俗的模样。
可如果真的看透了,就不会这样糟蹋自己的生活了吧!
“流浪哪里好?吃不饱,穿不暖,看您这样子,应该也很久没有洗澡了,你就不想念曾经在厨房做菜的日子?”许桃看看金一刀询问。
说实话,如果不是他额头上那颗痣,又知道小说里,他和赵励南的渊源,许桃真的不太敢认。
好好的一个厨神,把自己搞得比老乞丐还狼狈,就因为味觉失灵,就对生活都失去兴趣?
“……”金一刀没说话。
想念吗?肯定是想的。
“我开了一家饭店,正好缺个主厨,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到我的饭店去当个厨子呢?”许桃开口邀请他。
“不去,你也请不起我。”金一刀顿时没好气的拒绝,看着许桃的眼神也都是恼怒。
许桃自然知道,金一刀本身就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头,任何行业,擅长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古怪,比如脾气不好,比如习惯怪异。
“厨神请不起,流浪汉金一刀总能请得起吧!”许桃笑。
“也还是请不起。”金一刀摇头。
他都不打算再碰刀,也不准备当厨师了,谁能请得起。
许桃笑,扭头询问赵励南:“小南,你认识金爷爷多久了?”
“29天。”赵励南小孩聪明,算数也清晰。
金一刀眼睛一亮,他没想到这个三四岁的小娃娃,竟然记得时间。
“那你每天都有给金爷爷钱买肉包子吃吗?”许桃继续问。
就冲刚才金一刀开口要钱买肉包子,又看赵励南给钱的姿态,许桃就敢断定,小孩的零用钱估计都没剩下多少了。
“嗯,小南存钱罐没钱了,还从妈妈以前的盒子里拿了钱。”赵励南点头坦诚。
“哦。”许桃摸摸赵励南脑袋,看着金一刀的眼神带着很多复杂的含义。
“你什么眼神?”金一刀顿时有些不自在,心虚的低吼。
许桃摇摇头笑:“没什么眼神,我就是好奇厨神金一刀的脸皮有多厚,一大把年纪了,还欺骗我儿子的善心,花掉他的压岁钱。”
那些压岁钱,当初小孩可是要给她的呢!
“我没骗他,是他看我可怜给我的。”金一刀梗着脖子回答,语气里都是窘迫。
“哦,堂堂华国厨艺界的泰山北斗金一刀,还需要一个不到四岁的小孩可怜,还花光了他的压岁钱,你可真好意思呢!”许桃点点头,口吻很是寻常的玩味。
许桃语气不阴不阳,没大声的怼,却也像是一把软刀子,把金一刀堵得哑口无言,臊得面红耳赤。
“我还给他就是了。”金一刀有些气闷。
“钱是可以还,我儿子的稚子童真善意你怎么还?”许桃继续问他。
金一刀被许桃问的头疼,馒头也不吃了,呼呼的大喘气。
“你还要我怎么还?”金一刀气哼哼的质问许桃,他也算是看出来了,他被这丫头片子给拿捏住了把柄。
偏偏他还真的花了小孩不少钱,不多,几十块也是有的。
“简单,去我饭店给我当主厨咯!”许桃笑,笑得很欢。
“不行,我早就决定不当厨师了。”金一刀拒绝,一个失去味觉的人怎么当厨师。
许桃却很无语:“您学厨几十年,是一位真正的厨师,多少人以您为目标当榜样,您就是这样当厨艺界的泰山北斗,还准备把你几十年的厨艺丢了,你对得起你师傅,对得起你的天赋?”
“不丢了做什么,我现在就是一个尝不出味道的糟老头子。”金一刀也烦躁的回了一句。
他是厨师,从小拜了师门,六岁就开始拿刀,起早贪黑几十年,日日不敢忘。雕的萝卜,切过豆腐花,数不胜数,他曾经也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会和厨房打交道,哪知道,突然有一天醒来、他就完全失去了味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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