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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葭葭一直戴着,她记得很清楚,弥留之际,乳母将沉睡的葭葭抱到病榻前,她用尽全力吻了她的小脸,看到她衣领内滑出一半的锁片……
    此刻在这样的情景下看见这锁片,她赫然明白过来,一切真的不一样了,这一世不会再有她的葭葭了。
    许是上天仁慈,为了补偿她,才让她遇到了一个和葭葭很像的女孩。
    “我会的,等到年底新宅落成,我就搬出宫去。你回来后,可能要去春风里拜访我了。”怀真努力绽开了一丝笑容,但声音里却是无法掩饰的落寞和伤心。
    他还以为她为离别在即而难过,心里既感动又窃喜,情不自禁地上前拥住了她。
    这个拥抱是实实在在的,虽然因横亘在中间的铠甲而显得有些冷硬。
    她心底触动,抬起手臂勾住她的脖颈,仰起头在他唇上咬了一下,趁他吃痛启齿时,舌尖探入,勾住了他因紧张而僵直的舌头。
    电光火石之间,他的脑海中像是突然炸开了一般,有瞬间的失神,却又猛地开了窍,在她的循循善诱下重重吻住了她,以几乎能让她灵魂战栗的热情,吻得她浑身酥麻站立不稳,整个身体全都依在了他健壮的手臂中。
    一吻既了,两人都有些意乱情迷。
    怀真抚着微肿的唇瓣,神情颇为懊恼,本以为身为过来人,可以轻轻松松占便宜,可是到了后来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但是,这种将自己完全交托出去的片刻放松感还挺不错,可惜太短暂了,都来不及好好回味。
    她抬头去看谢珺,见他一脸迷醉,犹自陶陶然,像是还没回过神来。
    他还没走,她便开始想念了。
    想念他独有的刚健清爽的男子气息,也想念他笨拙青涩无处宣泄的热情。
    她微微叹了口气,曼声吟道:“渭水东流去,何时到雍州。”③
    谢珺如梦初醒,再次拥住了她,伏在她耳畔呢喃道:“公主,您不该来。”他嘴上这么说着,却又将她搂得死紧,探索着去嗅她颈后浓密黑发间的馨香。
    怀真被铁甲硌地生疼,也是怕缠绵久了愈发难舍,便推开他,半开玩笑道:“我当然得来,不然怕你被别家小娘子拐走了。”
    谢珺怀中一空,心中满是失落,懵懵然道:“谁会拐我?”
    怀真牵起他的手往前走了几步,见他亦步亦趋地跟着,便笑道:“你看吧,人家手一拉就跟人跑了。”
    谢珺犹自不解,绞尽脑汁地思索着她的反常。
    直到怀真道破了天机,“杨家是本朝新贵,容娘巾帼不让须眉,她对你青睐有加,竟让我平添了几分危机感。这不,赶紧巴巴地出宫来,让杨昌明白你是我的人,别因为爱才心切就想招做女婿,那我可不依。”
    谢珺这才恍然大悟,一时百感交集。
    既为她的坦率动容,又自悔没有主动交代,还因为受到她如此重视而狂喜不已。
    他不像怀真自幼在万千宠爱中长大,有纵容的父皇,有护短的母妃,有尽心呵护的亲族,顺风顺水十三年,才会在骤然的变故中缓不过神来。
    他幼年乃至少年从未受过重视,懵懂无知时也有过争强好胜之心,在先生考较学问时赢了比他年长六岁的次兄谢瑨,结果换来的是众人的冷嘲热讽,包括父亲的冷眼,以及母亲的一顿毒打,甚至还被勒令去向谢瑨道歉。
    那种事情很多,多到他再也不想出人头地。
    兄长们都是从文的,他便知道他得另辟蹊跷,所以稍微长大一点就入了行伍。
    那时也没什么野心,最害怕别人提起他的身份,然后将他和父兄对比,他宁肯父亲找个由头将他移除宗籍,安心做个罪臣遗孤也比反复煎熬强。
    后来萧家平反,他的处境随之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竟能从驻军中调回洛阳,成了羽林卫中的一员。从那以后,他便常会听到各式褒奖,也受到了上司的器重。
    可那些与他有何干系?外人看到的只是忠良之后的光环罢了。
    只有怀真看到的是他这个人,从一开始便是她选择了他。
    她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脖颈时,他有种将命运交到了她手上的幻觉。那以后很长时间,他闭上眼睛都能想起她指尖细腻柔滑的触感。
    他在不知不觉中心动时,从未想过能得到回应。哪怕是跳下马车以命相护时,也没敢奢望过。
    可上天就像是突然良心发作,要将过去十几年亏欠他的,全都一股脑塞给他。
    也许这该归功于他在回京路上情不自禁地表露心迹?无论如何,一切都太快了,快得让他应接不暇。
    “我当然是你的人,”他眼眸有些潮湿,握住她的一只手,轻轻抬起来贴到了脖颈上,“我的命,我的心,我整个人都是公主的。”
    他说话时,微微凸起的喉结在她手指下颤动着。那样冷峻疏离的长相,却说着这样令人心动的话,有种说不出来的性感。
    怀真不由在心里喟叹了一声,我恐怕要真的爱上这个人了吧?
    她再次踮起脚,在他光溜溜的下巴上啃了一口,把脸埋在他颈间,近乎撒娇的呻、吟道:“三郎,三郎,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三郎,不许别的女子这般叫你,好不好?”
    她不愿再去想曾经认识的那个谢珺了,还是珍惜眼前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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