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飞銮还是不依,郑重道:“今晚洞房欸,你若是喝了酒,会影响子嗣的……”
怀真果真顿了一下,董飞銮以为将她吓退了,正自得意时,却被她拉了起来,神秘兮兮道:“走,我有话问你。”
董飞銮忙放下酒壶,跟着转了半天,总算找到了座位于高处的小亭子,视野开阔且僻静清幽。
怀真仔细检查了一番,这才附在她耳畔,有些别扭道:“我不好意思问其他人,就是……我若不想受孕的话,要怎么办?”
董飞銮大吃一惊,满脸惊诧道:“为……为何?这……这也太……”
怀真也知道这种想法对常人来说的确匪夷所思,但又不好解释。
同行之中虽有不少宫廷女官,可并非心腹。
当年废后往元嘉的和亲队伍中安插眼线的事还历历在目,虽说帝后皆陨,但谁知道那些人心中怎么想的,所以她可不敢轻易交底。
“我不方便……如今这世道,将来真要打仗的话,拖家带口怎么逃?”她知道董飞銮的顾忌,忙道:“这事我和三郎商量过的,你放心,绝对怪不到你头上。”
董飞銮缓了半天才冷静下来,沉吟道:“你算是问对了人,法子我还真有,是教坊司的前辈传下来的,倒也不怎么伤身子,可就是……那个方子太霸道了,女子一旦用了,多半会终身不孕。”
“我不后悔,”怀真忙举手道:“这正是我所求。”
董飞銮为难道:“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这种事……将来要是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你用了吗?那你后悔不?”怀真反问道。
董飞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坦然道:“我用了,不后悔。可是我们情况不一样,我沦落风尘,身不由己。你明明可以和驸马生儿育女,和和美美……”
“不生儿育女就不能和和美美了?”怀真截住话头道:“人又不是牲畜,难道活着只为了繁衍子嗣吗?如今这情势,我俩要是有了孩子,无论对我们还是对孩子,都不是好事。”
董飞銮心下惴惴,知道她说得在理,可是又实在不敢自作主张,犹豫着道:“你再考虑一下吧!何况……是药三分毒,哪能真的不损伤身子?”
她想了想,决然道:“除非驸马亲自跟我说,否则我不能答应你。”
怀真沉下脸道:“难道我的身体自己还不能做主吗?就因为成婚了,便要隶属于别人?”
董飞鸾哑口无言,她自己这辈子是做不了母亲了,所以还在憧憬有一天能为怀真带孩子,却不想她竟做的这种打算。
“我意已决,不会更改。你若不答应,我只能去找别人了。”怀真道。
“怀真……”董飞鸾语重心长道:“不要任性,姑姑若在世,肯定想看到你有自己的……”
“你又不是我母妃,怎知她心中所想?”怀真不耐烦地打断了她。
董飞鸾心头微微一窒,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低声道:“……想必姑姑会赞成你的想法。”
怀真困惑地望着她。
她突然别过头去,使劲绞着双手,闷声道:“当年……阿耶指使我引诱先帝,说是若能诞下皇子,便可保董家数代荣华……我太蠢了,竟……依言照做,先帝轻易窥破了我的心思,我只得如实招来,他说……并非姑姑不能诞育皇子,而是她不愿再受分娩之痛。”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必那个时候,董家已经快出事了吧?”怀真叹道:“可惜他们低估了我父皇,他向来杀伐果断公私分明。”
“好了,别想那些了。”她上前挽住董飞鸾的手臂道:“咱们出来挺久了,还是先回去吧!至于我说的事,你若不愿我也不勉强。”
第96章 .共眠你不能欺负我的,只能我欺负你。……
怀真回来时就见院中乱做了一团,王嬍站在出檐下,正苦口婆心地劝着。
原来是女官们来觐见她,半天等不到人,这才闹开了。
一群内院的婢媪仆役也跟着看热闹,聚在正屋台矶前交头接耳叽叽喳喳。
表面上是挑衅王嬍,实则是在试探她的底线吧?
而且这些人闹成这些,崔易就算有心也不敢出现了,怀真想到此便有些恼恨。
“咳,”她冷不丁走上前去,轻嗽了一声,不看其他面生之人,只瞟着前排众女官道:“今晚这么热闹,你们不去玩,来找我作甚?我就出去透口气的功夫,至于这样闹腾吗?”
她拾级而上,走到王嬍身边,语气坚决道:“王娘子是我的人,你们是反了天,还想越过她去?”
众女官齐声请罪,只说是来贺喜,并无不敬之意,不知道她不在里间,还以为王嬍故意不报,这才起了冲突。
“此处不比宫里,若想颐指气使养尊处优,还是尽早禀明了另谋高就。”
许是酒意上头,她一时有些失了冷静,指着外面道:“今夜便有绝佳良机,你们若愿意,可以转投赵王府,或者平襄郡主、忠毅候、永定伯,他们都是皇亲贵胄,随便一个都比这郡守府的门楣高。”
众女官原只是嫉妒王嬍后来者居上,而且王家在江南起事,本该是逆贼,但怀真竟然还重用她,于是大都气不过,趁着怀真出去便上门来找晦气。
更没想到她竟那样护着王嬍,别无他法,只得跪下求饶。
后边看热闹的没想到风向突然大改,有的偷偷溜了,有的也跟着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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