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读过最多的书便是兵书,心下顿时有了底,忙问道:“哪一篇?”
“《三略》吧,”怀真想了想道:“我来起个头,上略:夫主将之法,务揽英雄之心,赏禄有功,通志于众。故与众同好,靡不成;与众同恶,靡不倾。①”
他立刻接口道:“治国安家,得人也;亡国破家,失人也。含气之类,咸愿得其志……”
怀真听得满面陶醉,手指从他下巴徐徐而下,有一搭没一搭地点在滑动震颤的喉结上。
他背得很认真,她也玩得很开心,柔荑拨开三重衣领,顺着锁骨一点点往下攀爬。
“故能图制无疆,扶成天威,匡正八极,密定九夷……嘶,别掐……”他隔着衣衫,一把按住了胸前作乱的小手。
“我只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笑得很无辜而天真。
他恍然惊觉,原来揽在她腰间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位置,正做着她此刻对他所做的事。
“舒服吗?”她笑盈盈地问道。
他不说话,也舍不得撤出手,便停下揉捻,只是依旧掌握着,也不去理会她的调笑,整了整思绪继续道:“如此谋者,为帝王师。故曰,莫不贪强……”
怀真想把手抽回,但他捏得很紧。
论起厚颜无耻,她甘拜下风了。这人手上明明做着风流事,却还能面不改色地背诵文章。
好在她有两只手,就算被制住了一只,另一只还是可以活动的。
“圣人存之,动应事机,舒之弥四海,卷之不盈怀……唔,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他的声音低哑得厉害,忙将捂得发热的那只手也抽了出来,将她的两手紧紧攥住,磕磕巴巴地将最后一句背完,“居之不以家宅,守……守之不以城郭,藏之……胸臆,而敌国服。”
“记得还算熟,就是不流利。”怀真扑腾着小腿,看到他虎视眈眈的目光,忙道:“虽不流畅,可是一字不差,也算优秀。”
“多谢夸赞,”他突然放开她的手,一把按住她的后脑,深深地吻了过去,唇舌席卷肆虐着,直到她浑身酥软手足乱扑才放开,“泱泱既如此好学,《中略》就交给你吧,待会儿在榻上为夫可要好好考较。”
怀真感到小腿微微抽搐了一下,忙倾身过去,捧起茶盏做乖巧状,甜甜道:“夫君请喝茶!”
他装模作样地接过,轻啜了一口,眉梢微蹙,摇头道:“不好喝。”
“我此次北上,带有不少香茗,回去让人沏上一壶。”怀真接口道。
“那多麻烦,你昨日才到,嫁妆尚未来得及规整入库,不知何时才能翻出来。”他眸光一闪,咬住她粉热的耳尖,悄声说了一句。
怀真的身子蓦地绷紧,捂住脸尖叫道:“不要!”
“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他慢吞吞道:“为夫侍候你的时候,你来背诵文章,若有停顿或出错处,便记一次……”
“你这一次,怎么算呢?”怀真瞪眼道。
“你说怎么算,便怎么算。”他说着将她拦腰抱起,长腿一抬跨过石凳便要折返。
怀真忙叫道:“等一下、先等一下……”
谢珺见她神色焦急,便将她放下地来。
怀真跳过去提起石桌上的灯笼,又弯腰捡起熄灭的那只,拎到旁边空地上,在谢珺诧异的目光中点燃灯壁,默默地望着火舌飞舞漫卷,吞没了竹篾绢纱和流苏络子。
谢珺将茶壶提过来,等到焚烧殆尽时用茶水浇湿了灰烬。
两人在冷月之下对望,心中都翻起一股难言的苦痛。
怀真抬手抚了抚他的左眼,柔声问道:“晚上睡觉时可以取下来吗?一直戴着,会不舒服吧?到底是块石头呀!”
“你别小看这块石头,可是个难得的宝贝,有养肌活血清热镇痛之奇效。”
他低垂着眸子补充道:“主要是不能空着,无论活物还是死物总要放一个。我又不忍心去挖别人的眼珠子填上,就只能用这个替代。否则慢慢地,左边脸上肌肉萎缩,形貌会变得丑陋又恐怖。泱泱的驸马,不能是一个让人厌恶恐惧的丑八怪。”
怀真心头哀恸,拥住他叹道:“这不重要,三郎,我不会厌弃你的。”
他温声笑着抚摸她的脸颊,“只要你别嫌我烦就行,以后我们要常常在一起。”
他回身指着桂树后面影影绰绰的檐角道:“那座楼是我平日处理事务的地方,给你在楼上辟了房间,我若忙得抽不开身时,你来这边陪我好不好?趁着如今还能看,我们要形影不离。不然等以后又老又丑,我都不敢在你眼前晃了。”
“瞎想什么呢?”怀真心里涌起一阵酸楚,有些无力道。她把脸埋在他怀里,有些茫然地想着,这一世真能相伴到老吗?
“好不好?”他伏在她耳畔问道:“楼上给你做书房,你也可以忙自己的事情,我不会随意打扰的。”
“好。”她缓缓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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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门‘吱呀’一声开启时,董飞銮忙走出来探看,就见谢珺抱着怀真走了回来。
她还以为怀真睡着了,正欲上去招呼,却听到两人亲昵的低语声,忙悄悄退开了,等到明日再好好羞羞她。
董飞鸾刚回房,就见值夜的两名婢女从门口经过,忙招手唤了过来,“殿下和驸马回来了,你们怎么反倒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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