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阳这次没有客气,谢过小姐后,咕嘟嘟连喝了三大碗,期间落云嘴甜,自是又夸赞了庆阳男儿气概一番,听得庆阳也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等他跟苏小姐闲聊了一会,再回府时,发现世子还站在院子的高墙边。
他连忙跟世子回禀了当时的情况,还特意告知世子,自己已经避嫌了芳邻,绝对不会让苏姑娘误会什么。
“好喝吗?”待庆阳说完,世子突然慢吞吞问道。
庆阳一时反应不过来,呆愣愣地“啊”了一声。
等他终于反应过来,世子是问他苏家的梨汤好不好喝时,世子已经不待他回答,冷着眉眼,挥动长袖大步离去了。
庆阳无奈摇了摇头,世子方才的反应可真怪!活似孩童没得到本该赏他的糖……
再说落云这边,等庆阳领人走了,她吩咐小厮打水冲刷门前的油污和血迹,便闭合上了房门。
这次丁氏敢上门来闹,本就在落云的意料中。
不过落云有一事情却想不明白:眼看着父亲对丁氏的情爱渐少,打骂起来也不顾念情谊。所以她才将丁氏的隐情一点点透出来,待舆论起来后,再将贱籍的抄本透给了苏家本家族老。
现在正好是锦官和锦城两人将要秋考的时候,再加上彩笺的婚事又泡汤了,父亲若是想要顾全苏家,就只能先料理了丁佩。
就算不能直接降妻为妾,也得先将她送到老家的祖宅再说。
可丁佩居然变本加厉,将苏家里外闹得不可开交,大有给苏鸿蒙立规矩的嫌疑。
这让苏落云百思不得其解,心里琢磨着是不是那丁氏拿捏住了父亲的什么把柄?
再说那落荒而逃的丁氏,原本是想来甜水巷按住继女,让她不能再张狂。
没想到斜刺里冲出个没睡好觉的北镇世子,将哥哥和侄儿打得满地找牙不说,该死的田婆子还用热油泼了她的。
她虽然用袖子遮挡了一下,可半边脸还是被烫起连串的大泡。
偏偏这事儿还不能告官,不然又要扯出北镇世子打人的的官司。
那位爷可是在府尹大人堂前一坐,动动嘴皮子就要打人板子的。
总之,丁佩不但没有找回面子,还丢了里子,只能灰溜溜回去。
等回去后,苏鸿蒙从丫鬟的嘴里听到了大女儿的泼辣,竟然有些欣慰。
苏家家门不幸,让个窑姐儿拿捏住了,得亏他还有个泼辣不好欺的大女儿!
看着丁佩那红艳艳的半边脸,苏鸿蒙甚是解恨。
丁佩却不干了,跟苏鸿蒙好一顿闹,直说让他去教训女儿,让她言行谨慎,不可与北镇世子有沾染。
今日那韩世子又出来护短,备不住他们俩个真的有什么首尾。
韩世子可是人家鲁国公府小姐看上,若是苏家女儿不识好歹,他这个小小榷易院的库使估计也当不安生!
另外他也得跟女儿将话说透了,让苏落云敬着她这个做母亲的,不然的话,大家都别想好过!
自从苏宅杀马之后,苏鸿蒙算是被丁氏拿捏死了。现在有时候,他夜里睡不着时,都想一把掐死枕边人,彻底解了自己的桎梏。
可惜他没有杀人的胆子,只想求个家宅安宁。若丁氏所言为真,贱籍真在苏落云的手里,那就好办了。他跟落云说了其中的厉害,让她老实点,别招惹丁氏就好了。
所以苏鸿蒙又来到苏家小院,径直拉着落云在书房密谈,单刀直入就管她要丁佩的贱籍页子。
苏落云怎么会交出来?她当初给出去的也都是抄本。所以只推说自己没有,反问父亲,她母亲当年是不是因着他私养了丁氏这事儿,被活活气死的?
母亲成婚多年无子,又与夫君经常别离,直到成婚多年后,才生下儿女陪伴,所以取了诗句“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的意境,给自己的一双儿女分别取名“落云”“归雁”,只盼着每日都能收到夫君的云中落下的书信,盼着他如归雁早日归来。
可她哪知道,自己日夜盼望的夫君居然在蜀地锦城要养了外室。
那丁佩也够气人的,非要给自己的女儿起名叫“彩笺”。
这是明晃晃的挑衅,就算那胡氏收了夫君的雁足捎书,也不过应景的一张纸罢了。
真正浓情蜜意,添着风采的情笺,可都在丁佩的外室宅院里呢。
母亲当年就知道丈夫在外面有了私生女儿,若她听到那私生女取名叫“彩笺”,心思细腻的她该是何等难过?
依着丁佩的心机,当年还不知用了哪些手段恶心母亲。可怜母亲产后体弱,死去的时候也羸弱得不成样子。
只是那时,她太小,不懂得母亲心里的苦楚。而现在她也是懂了,也越发地痛恨父亲的无作为,无担当。
苏鸿蒙也知道如今在大女儿的面前立不出什么威严,干脆一咬牙,便将自己做的那些私隐勾当说出来了。
落云虽然一早便猜到了父亲可能被丁氏拿捏了什么把柄,可也万万不想到居然是这么可怕的内幕。
那一刻,真是五雷轰顶!
她气得手又不自觉捏成了拳头:父亲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倒卖榷易院积压的御供?
他难道不知这罪不光自己杀头,还要带累全家老小吗?难道母亲当初为他赚下的金银还不够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