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云无奈,只能拎提着药包转身回巷子。
没想到刚要往甜水巷走的时候,香草就在她身后小声说:“大姑娘,世子在巷口转角那站着呢……”
香草只是提醒姑娘,自然不好说得太细,比如说韩世子好像在外面赌输了钱,面色清冷,有些不顺的样子。
苏落云闻言一愣,仔细算算她好像有十多天没有遇到这位爷了。不过偶然碰上也没有什么稀奇。
世子似乎不太想见她,她识趣就好。所以,她便朝着香草示意的方向拘礼一下,便准备转身回家了。
“苏小姐似乎不想跟我多说话,也是怕耽搁了在下的学业?”显然,他刚才在巷子转角,听见了陆公子跟落云说的话,便以此调侃。
堂堂北镇世子,哪里需要跟寒门子弟一起恩科?再说了,好像是他不想跟自己说话吧?
不过跟这等权贵,无须讲理,落云只能勾起嘴角,微微一笑,表示有被世子的幽默逗笑,然后再各做各的去。
可是韩临风今日似乎不忙,依然站在落云的身前,盯着她似乎变得丰盈些的脸,说道:“有些日子没见小姐,也忘了问送你的猫儿可好,闲来无事……可否去你府上看看?”
苏落云没想到他突然提议上门做客,一阵哑然之后,也只能应下。
说起来,两个人做了这么久的邻居,韩临风一直从墙上飞来飞去,还没从苏家小院的大门进去过呢。
当世子爷跨过门槛,撩动长衫,安然坐在了落云的厅堂里后,看了看香草怀里抱着的那雪团,便顺手拿起一旁缠了彩布条子,挂着一串铃铛的小棒子撩动奶猫阿雪。
苏落云听着挂在小棒子上铃铛的哗啦直响,一时停不下来,也不知道世子是打算撩逗猫儿,做客多久。
好不容易等到世子撩逗完猫,又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用茶盖抹着漂浮的茶末:“方才不巧,听了小姐与那位公子的话,看来小姐红鸾星动,秋考以后,便要考虑婚嫁了?”
落云每次跟这个男人说话时,都是加了十二分的小心,生怕听错了他哪一句话外音。
这次一听他问自己是不是要嫁人了,倒是立刻明白:他担心自己成亲之后搬离甜水巷,脱离了监视,又会跟婆家人说些不该说的。
于是她立刻从善如流道:“我一个瞎子,若是嫁人岂不是祸害人家?大约这辈子,都不会嫁人的。”
韩临风笑了一声:“你这般年岁,说一辈子不嫁也太早了……我看那位公子如此诚心,若是将来加官进爵,拿着凤冠霞帔,高轿骏马来聘你,你还能推拒了不成?”
落云自嘲一笑:“我自己有买卖店铺,不嫁人也能养活自己,再说了,就算真嫁人,我也不会寻门楣太高之人。一来是够不着,二来也不好相处。”
她这话本来是给世子宽心,表示自己就算嫁人,也不会嫁入官家子弟那里去泄他的秘。
哪想到,世子听了似乎不甚满意,声音骤然沉了一下,追问道:“如何不好相处,说来听听?”
苏落云有些接续不上世子的思绪,待顿了一下,便悟出他是在问豪门有什么不好相处的。
这个回答也不用想,都是现成的,苏落云只需将鲁国公府二小姐当面告诫她的话照搬过来就成了。
于是她笑着学了方二小姐的话:“我的样子虽然长得略好些,又够可怜,也许能得贵人垂爱,高升一步入了侯门贵府。可是在高门深院里,就算为奴为妾,也得后脑勺长眼睛,提着一口气过日子。我连一双眼睛都没有,两眼一抹黑,又如何相处?”
这次韩临风没有说话,只是将茶杯放回桌上,淡淡道:“你倒是有几分自知之明……”
话说到这里,似乎也说干了。
韩临风也算看过阿雪了,探亲完毕,将怀里的奶猫递给了香草,便默不作声起身离去了。
香草跟在小姐后面,将世子恭送出门,关上府门时,长出一口气,小声问小姐:“世子爷今天抽的是什么风?难不成后悔将猫给了小姐,想要寻借口要回去?”
落云觉得香草说得不着调,世子可是把拳头大的乳香珠随便送人的豪迈,哪会那么小家子气?
香草转身看了看自家大姑娘的花容月貌,又猜测道:“难道……世子爷倾慕着大姑娘您?”
这次落云直接被逗笑了,她伸手摸索着点了点香草的大脑门:“可是戏文看多了?那位可连鲁国公府的女儿都看不上,难道他也眼瞎,非得看上我这么个商户盲女?”
香草看过那位方二小姐,当真是个唇红齿白的美人呢!虽然她觉得自家的小姐比那位方二小姐更好看。
可若心智不缺的男人,应该都会选择方二那样家事显赫,无病无灾的富贵美人吧。
再说韩临风从甜水巷绕出来后,面色平静如水,可服侍他甚久的庆阳却觉得世子好像有些不开心。
倒不是脸色阴沉,而是走起路来脚步略重些,却了往日的矫健轻盈。
他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问道:“世子您若觉得闷,不妨去燕子湖散散心?红月姑娘托人给您送了信笺,说是新练了两首曲子,想要弹奏给您听。”
红月姑娘便是韩临风新近总带着出街的那位花魁。虽然这位美佳人被方二小姐堵着奚落了几回,被骂得差点哭瞎了眼,但是她倒觉得,自己虽然流落红尘,却被鲁国公府的千金要强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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