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云眨巴着眼,有些听傻了。他……昨个是以为自己偷偷逃跑了,所以才发出那雷霆怒吼?
看着方才还伶牙俐齿的小姑娘突然呆愣愣被点了哑穴的样子,韩临风一早的心头乌云顿时散去。
他笑着叹息道:“你说得对,我这在勾栏院里沾染的积习难改,看来还需要再与好女人亲近,才能学得像样……”
说完,他突然低头照着落云的脸颊亲吻了一口,然后释然道:“果然是满满人间正气……”
苏落云没想到他在饭厅里就这么没人样子,也不知道屋里有没有旁人,登时脸颊又开始涨红了:“你……你倒是改啊!”
韩临风还记得离府时二人的争执。他如今倒放缓了步子,莫要将她迫得太紧,反正肉在自己的锅里,还能怕她飞了?
不过他也不能任着她总是跟自己划清界限,总有一日,她会明白,他对女人是相当挑剔,而且一旦认准了绝不撒手!
没人知道,当他回府一进门时,就看见她静卧在门房的软榻上,一脸疲惫的脸儿时,他的心里是有多么温暖。
他回来时,甚至已经做好了她打了行李包袱走人的准备。可是她并没有放弃,一直在等他。
得妻如此,何须其他的杂花野草陪衬?
于是在又一片清朗的大笑声里,他便伸手拉起自己的夫人去花园子散步消食去了。
走在花园的卵石小径上,就算没有狗屎需要避让,他也光明正大地牢牢牵着她的手。毕竟他在成婚前就告诫过她,一旦沾染上了他,她就算想甩脱都甩脱不掉……
跟主子们身后的寄秋和怀夏她们,看着世子一边走,一边低着头拉着落云说笑,一对俊男靓女在站在园子花窖的门口,被开得正艳的花儿衬着,看上去可真是璧人一对!
再说李归田大人,比苏落云预估的时间回来的略晚些。
当他回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让自己的儿子带着字画礼物,替他前往世子府酬谢韩临风。
这次死里逃生的经历,只有当事人才懂。
若说李归田之前一百个看不上韩临风,甚至有些故意支使刁难这纨绔子弟。
那么现在,这个危急关头救下他一命的男人,已经是李大人的再生父母,异姓兄弟了。
大恩无以言谢,总要让儿子先来过一下礼数,免得韩世子误会他是忘恩负义之人。
韩临风这次没有装病,亲自接待了李府公子,随便也跟李公子聊了聊朝堂时局。
这段时间,六皇子和九皇子的人掐架掐得甚是厉害。六皇子这边搜罗了不少老九手下贪墨水坝银款的证据。
就算不能坐实了老九意欲谋害兄长的的罪名,可是想要除掉李归田大人,杀人灭口的罪名似乎也逃脱不掉了。
如今二人脱险的消息再次震动朝野,陛下已经命令刑部之人明日再次走访北镇世子府和李府,探明一下事发时的情况。
所以李大人叫儿子来,表面是酬谢救命之恩,实际上也是有要跟韩临风商量,统一下口径的事情。
毕竟这决堤灾祸已经牵扯到了储君相争之上,稍有不慎,他们俩的证词就成了扳倒其中一位皇子的铁证。
韩临风在书房接待了李家大公子,屏退了左右后,问李公子,他的父亲有何意思。
李公子沉吟了一下,说出了李归田的心里话:“父亲说了同室操戈,相煎何急?此等事情,就是做陛下这个父亲的都不好决断,更何况做臣子的?君子不立危墙,他不欲陷入此次纷争,不知世子有何高见?”
韩临风笑了笑,李大人不愧是大儒,看事情很是通透,不过他让儿子来征求自己的意见,也是为了探探自己的底子吧。
毕竟他跟李大人这几天几夜的相处,多少也露出的本真性子,李大人久历官场,多少能看出些端倪。
想到这,韩临风也不打算在李家父子前继续装疯卖傻,只坦然一笑道:“以我之处境,其实比令尊更想避开这次纷争。不过这只是一场意外,跟两位皇子又有何关系?”
李公子连忙探身道:“请世子再详示一下。”
韩临风想了想:“此前,李大人查账时,查出了几个河堤水利的蛀虫,贪墨了大量钱银,要抓捕他们时,似乎跑了那么几个。还请李大人回去验看一下存储物料的仓禀,看看有无遗失的火石药器,这些惊天霹雳的东西若是落在那些人的手里,他们恐怕要徇私报复……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李公子眨巴了下眼睛,一下子都懂了!
韩临风的意思,是要拿那几个贪赃枉法之人做筏子,向陛下陈明这可能是下面的贪官报复造成的意外啊!
“可是……那些火药下落,都有定数,恐怕经不起查验,这托词一说就会被人勘破啊!”
韩临风敬给了李公子一杯茶水:“李大人不是已经说了,同室操戈,相煎何急?陛下将鲁国公两个女儿分别嫁给了六皇子和九皇子,就是希望两位皇子亲上加亲,成就江东孙权孙策,上阵亲兄弟的美话。您只需将我这番话带给令尊,他自然都懂。”
李公子担心他们的假话太假,岂不知陛下如今也许正等着一个愿意说假话之人。
至于如何将假话变真,原也不是他们该操心的事情,自然有人会参悟上意,将此事做圆满。
李公子低头想了一下,也是恍然大悟,只起身抱拳道:“多谢世子点拨,那我这就回去禀明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