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云失笑:“你都说了他们是入不得台面的,我连提都懒得提他们。这不也是临时想起,才敲敲他们的竹杠……”
韩临风还是不高兴,他伸手揽住了她的纤腰,低沉而肯定地道:“这一次,我都记下了,你遭受的委屈,总有一日我会替你舒展。”
落云知道他心思深沉,看来那些酒肉伙伴算是彻底得罪了这位爷。
她不想让他再吃这些无聊飞醋,于是又赶紧说道:“不过这样一来,有了这些纨绔入局,最起码彦县寺庙的法会能做起来,我们也可以利用这些银子赈济百姓,让他们可以顺利度过这个寒冬……但愿朝廷的粮船能快些来。”
说到这,韩临风却无奈笑了笑:“就算等粮船来了,这些粮食也不一定能入百姓的手里。现在的太平日子,不过掩盖着浮华下的千疮百孔……若是不尽快平定民心,只怕有大批吃不饱饭的灾民要投入义军,据我所知,曹盛的队伍逐渐壮大,已经夺过关键的三州,若是义军人马再壮大,只怕陛下要寝食难安了……”
落云知道他跟那曹盛关系匪浅,想了想道:“世子不是说过曹盛一心只想收复故土,并无篡权的野心吗?”
韩临风拉着她的手,走在别院的小径上,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如今也算是兵强马壮,身边全是能人,家大业大时,继续往哪里走,往往都不随人愿。如同洪水卷身,只能被迫裹挟前行……”
曹盛新收的那员小将名唤裘振,他自带人马投奔曹盛,并且旗开得胜,为夺取三州立下汗马功劳。
不过这个裘振乃是化名,据说他是罪臣之后,生平痛恨大魏朝□□朽积败,力劝曹盛揭竿而起,以三州定都,另立新政。
韩临风在北地自有消息渠道,据说那个裘振现在隐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有盖过曹盛的势头。
当初韩临风探听到这些时,忍不住暗自替曹盛担忧,也找了在南地筹粮的曹盛义弟袁惜。
他托袁惜给曹盛带话,希望能让义兄曹盛有所警醒,也希望北地的义军不要走向失控,不然内忧外患,大魏伤筋动骨一场在所难免……
此时,韩临风扶着落云登上府中高楼,感受秋风阵阵。
望远望去,鳞次栉比的府宅炊烟袅袅,不知哪个院落传来依依呀呀的戏文唱腔,只是不知这样的平和日子还能维系多久……
至于苏落云张罗为夫君祈福,给龙王还愿的法会,声势倒是越来越大。
因为李归田大人听闻之后,在一片神神鬼鬼里,领悟到了北镇世子要赈济灾民的深意。
他暗自点头赞许之余,对自己的夫人说,他也觉得有佛祖庇佑,才能生还,于是便让夫人张罗着让自家亲友也凑了份子。
李府门生遍天下,李大人既然如此积极,他们自然也跟着募捐为先生祈福还愿。
一时间,北镇世子府立在寺庙里的十几个筹款箱子被装得满满当当,为陛下还愿祈福简直成了京城风尚。
而苏落云通过自己的人脉寻来了好几个大私粮贩子。
他们的米仓里积攒了许多私粮,有些再不处理就要发霉生虫了。
若是世道允许,谁愿意赚违法乱纪的钱银?可惜大魏赋税一年重似一年,还有各个地方巧立名目的毛头赋税,真是让正经做买卖的苦不堪言。
既然北镇世子妃提供了这等利于百姓的好事,他们也乐得有这种合法大赚其钱的机会,于是给出的价格也算公道。
待这些救命的粮食入了寺庙,而僧人则按运粮的车船钱折算充作粮钱付给那些私贩子。
于是通过寺庙设立的粥铺在彦县城各地纷纷开设,不过这些粥铺打的却是大魏陛下护佑百姓的名头。
那寺庙的僧人的口径一致,都说当今陛下乃天选贤君,护佑子民,所以京城诸位王侯一起募捐还愿,连提都没有提北镇王府一句。
世子府筹谋许久,终于将那一锅锅的热粥,送到了灾民的嘴里。
而这声势颇为浩大的法会风声也渐渐传入了京城。
这天陛下与皇后特意在宫里召见了李府和北镇世子府的臣子与家眷,也算是抚恤历劫臣子,算是宫中家宴。
席间,陛下不经意地问起了韩临风:“听说你领头在彦县搞了个法会,京城的许多权贵都捐了银子,救助百姓无数,你能想到这些,倒是颇让朕感到意外啊……”
韩临风也是喜不自胜道:“原本是龙王给臣托梦,说是陛下的天光护佑,说是办法事更可以为陛下积攒福禄。这等敬畏神明的事情,臣自然要尽心去办……哎,也是臣平日好结交朋友,谁说酒肉无真友?遇到正事,大家不也都拿钱了?不过……这等善事,陛下不会派人来查账吧?”
这话问的,此地无银三百两,简直是不打自招,明晃晃地告诉陛下,北镇世子府在这场法会善事里藏着猫腻,他这个领头的贪墨了善款。
魏惠帝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个浪荡子自家筹办的善款,坑的也是亲朋的银子,他身为天子再爱管闲事,也管不到这些来。
他先前听到昔日纨绔居然能组织这么浩大的法会,心里还隐隐犯起嘀咕。
可现在一看烂泥就算扶上墙,还是臭不可闻。原来是借着龙王的名义敛财啊……
魏惠帝原本也迷信这些,再说别管韩临风目的如何,总算是安抚了一方百姓,让魏惠帝少操心了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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