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每次都会特意撒在暗格处书架上的一点淡淡的香灰也被人按出了手印……
韩临风当时并未出声,叫了庆阳询问了最近府内外的人事后,便将把目光掉转到修墙的那帮子工匠身上了。
这仔细一看,倒是看出工匠里似乎混入了两个滥竽充数,若有人时,这两个人便低头垒墙摆摆样子,待无人时,他们则不时东张西望,就连工头申斥他们,要克扣他们工钱时,那两个人也无所谓的样子。
他虽然一早发现,却并未声张,不过眼下冷屁股不理人,正好拿着这事儿来引着她说话。
果然,苏落云听到了,再也顾不得板脸,低声问:“那你有没有拿下这二人?”
韩临风淡然道:“我是个连公文都不拿回家的闲官散人,若是因为有人私闯我的书斋就拿人,岂不是自乱了阵脚?昨日恒王妃来问你,便说明恒王他也没有查出什么要紧的,又不甘心,想要再从你嘴里挤榨些出来。”
苏落云点了点头,开口道:“那墙也该修理得差不多了,明日我便让耿管事跟他们结了工钱。只是……恒王既然已经对你起疑,想必以后你的处境也要变得凶险……”
韩临风漫不经心地靠过来,搂着落云的纤腰道:“他不过是恼我救了李大人,连带着搅了他的好事,便想找些我的不自在。他若真掌握了要命的证据,还会派出那么两个蹩脚的人前来探府?早就将我扭入大牢提审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可是苏落云却知道他是在宽慰自己。恒王韩谂之是皇后的嫡子,身后靠着几大世家,从各方面来说,都比那九皇子有上位的优势。
若六皇子登基为皇,大约也不必费心找借口了。只要韩临风在朝堂上不小心放个屁,成为皇帝的六皇子就可以将他给办了。
可是若九皇子登上王位,情况也不容乐观。依着今日那位新婚瑞王妃的疯劲儿,倒是先会弄死她这个碍眼的瞎子,再琢磨怎么报复韩临风……
如此看来,韩临风表现得淡定也对,左右都是送死,倒不如从容一些,享受仅存余生。
当听完苏落云的说辞,韩临风闷闷笑了一下,然后他又渐渐变得正色起来,轻声道:“是我无能,总要你受制于人。如若真到了那日,你不必担心,我定然会先安置好你,让你不受我的牵连……”
落云沉默了一下,轻声道:“君已成家,也望你一切都要谨言慎行,若无万一把握,万万莫要再做铤而走险之事。”
她心里清楚,这个男人虽然此时失势,被人暗自嘲笑着瞧不起,可他绝非池中之物,只是不知在这重重荆棘险境之下,他究竟能一飞冲天,还是最后被斩落池渊。
她相信韩临风的保证,可她更希望没有他匆匆安置她的那一天。
所以她能做的,就是提醒他万事考虑周详,莫要冒险行事。
韩临风笑意更胜,也渐渐收紧了手臂,将人儿往自己的怀里带,低低说道:“可惜我还没有子嗣,若是你能……”
还没等他将话说完,自己紧勒的手臂已经被人用力拍开了,苏落云站起身来,语调清冷道:“你是个有本事的,子嗣的事情也不须得别人操心……最近你闲在府里也是太久,为了免得那些夫人们说嘴,说我狐媚诱人,还请世子快些去公署,做些正经事情去吧!”
韩临风知道她还没消气,他也是理亏的,不好厚着脸皮磨人回屋睡。
至于她说的他有本事,生孩子也不需要别人操心是什么意思?
不过时辰不早了,他只能起身换衣,先去出府公务去了。
等韩临风走了,郎中便来给落云针灸了。这个郎中是韩临风专门请来给苏落云看眼睛的,据说对血堵之症还有一手。
落云这些日子来,一直接受着针灸,头痛之症缓解了不少。不过她对自己能够双目恢复,并不保持太大的希望。
毕竟没有希望,才不会失望。
不过这郎中每次针灸完毕,那种血液畅通的感觉实在太舒服,有时候,苏落云还有借此来补一小觉。
现在已经入了冬,昨日夜里竟然少见下了一场雪,院子里就算及时清了雪,也有些难走。
落云不打算去散步,而且昨夜没有睡好,刚要迷糊睡着,就听闻自己的父亲苏鸿蒙又来了。
苏鸿蒙最近看女儿看得有些勤,全然不顾岳父入女婿的门,有些不成体统。
他来得这么勤,也是有事相求。
那位清高的谢家寡妇眼见着苏家门楣日渐富贵,也是怕错过了这个档口,所以又重新找媒人代为说话,说是愿意嫁给苏鸿蒙。
而苏鸿蒙因为儿子入了翰林后,也漂浮在半空几许,原是看不上谢寡妇的。
可他挑拣许久,又发现儿子的这点子官职,在京城的王侯将相里实在砸不出什么水花,没什么实权,俸银也只那么一点点。
而谢寡妇的弟弟似乎又要迁往别处高升,前途不可限量。左右权衡一番后,苏鸿蒙也觉得谢寡妇这条件难找。
于是两厢权衡一番,成就了中年的半路夫妻一对。
这半路的夫妻也是铁树开花,那谢寡妇入门不到三个月,居然发现怀了身孕。
彩笺心里不是滋味,跟这个继母也合不来。谢氏也是怕自己刚有身孕,跟继女相处不愉快影响心情,便推说害喜厉害,想要吃娘亲烧的菜,要苏鸿蒙陪着她去娘家暂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