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嬷嬷倒是习惯了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丫头片子,翻脸比翻书快的尽头,也冷笑道:“奴婢算什么主子,就算自以为有头脸,那世子爷不也是为了您,抬脚说踹就踹?”
听奚嬷嬷这么说,宗王妃本来按下去的火气,腾一下又起来了。
就算是王爷说不让临风纳妾又如何?凭什么他当年就抵不过陛下的恩赏,一口气纳了那么多的美妾入府?到了他儿子这里,倒是三贞九烈,清心寡欲起来了?
宗王飞清冷道:“此一时彼一时,你嫁进来这么久,肚子却一直没动静。难不成是要世子绝后?现在风儿身边正离不开人的时候,这事你也甭管了,人就由着我来挑就行了……”
落云默默探口气,又略带羞涩地抛摔出了另一颗大炸雷:“可是……母亲,世子他……腰子不好,许是这些年荒诞度日,空乏得很……你这般给他纳妾,我就怕他没有节制,身子骨受不住……”
说着,苏落云忍不住用手帕按了按眼角,很是后悔没抹点辣子。此时她担忧得想哭一哭,都有些挤不出来。
宗王妃听了落云的话,忍不住半张嘴巴,跟同样张嘴的奚嬷嬷面面相觑,
她没想到,儿媳妇居然能说出这等闺房密事。
难不成她一直没生,是因为韩临风在床上不济事?
可若说是胡编的,苏落云又不是缺心眼,怎么好拿丈夫不行这事到处宣扬?若是被世子知道,岂不是要打断她的腿?
恰在这时,门口突然传了一声“刻意”的咳嗽声。
宗王妃扭头一看,原来韩临风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门口,看情形,是将苏落云方才的话一字不漏地听进去了。
苏落云也没想到他居然来得这么快,早知道如此,他腰子不好那件事,让他自己跟母亲说就好了。
“风儿,你都听见她说什么了吧?她……她为了不让你纳妾,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宗王妃也很尴尬,只能先恶狠狠地告苏落云一状。
韩临风沉默了一会,面色阴沉,一语不发。看那样子,似乎是默认了……
苏落云却赶紧往回找补:“母亲误会了,世子爷身子骨壮实得很,我的意思是……怕他累着了……”
韩临风不想她越描越黑——死妮子,这次倒是听他的话,连他的玩笑之言都给他说出去了。
该不是因为自己剪了她的黄金仙衣,存心在报复自己吧?
不过既然都到这里了,韩临风沉默了一下之后,只生硬对宗王妃道:“侍妾的事情就不需要母亲操心了,一般的庸脂俗粉,看了都厌烦。若是放在我身边,反而扰了我做事。若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带她回去了。我的东西找不到了,需得她回去帮我找。”
说完之后,他似乎是想要急着将人拽回房里算账,一把将她拽起,大步流星地朝着厅外走去。
一转眼,人已经没影了。只剩下宗王妃和奚嬷嬷面面相觑——亏得个子长那么高,竟然是个虚的?
若是虚的,怎么打起沙包来那么有气力?
再说韩临风,将苏落云拽回了房里,继续吃没吃完的早饭。
他咬了一口鱼干,然后捏着苏落云的脸说:“竟然这么敢说?真是给你梯子就敢上房!”
苏落云咬着筷子,有些没底气道:“都是按照世子您吩咐的去说的,怎么?又不乐意了?”
韩临风气乐道:“这回倒是这么听我的?那你以后也听我的话,别老像要随时偷跑似的……我想过了,若母亲与你不和,你还是搬到迁西大营附近的凤尾村去住吧。我可以跟母亲说,我需要人照顾,侍妾哪有妻子尽心?正好让你过去照拂我饮食起居。”
落云一愣,觉得这分明是阵前夫人的路数。
这府里的老人都在,她怎么好自己出去跟他立宅子?
韩临风却不以为意道:“我方才已经跟父王提过了,父王已经点头了,一会你收拾些日常要紧的,便可以跟我一起回去吧。”
落云听出了关键:“母亲……还不知道这事儿吧?”
韩临风笑了笑:“所以你得快些收拾,我们先走了再说,余下的有父王断后。”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父王的,北镇王居然允许媳妇跟儿子出去单过?
苏落云跟愚孝挨不上边。她昨天刚被打手心,想来婆婆一时也不能消气,既然能走,更待何时?
于是落云让香草、寄秋她们快些收拾了两箱子衣服,夹着自己的钱箱子,麻溜地上了马车,跟着韩临风一起回迁西大营去了。
至于王妃刚刚又被儿媳妇的伶牙俐齿气到,早饭都有些吃不下。
韩临风越发不像话,都是新妇拐带的,只怕在府里寻几个丫头抬了也不行。
她想自己决定了纳妾的事宜,只说她远亲里有相宜的女子,找几个识文断字,为人清雅的,直接给韩临风抬为良妾。
可还没等叫来人通知,王妃惊闻这小两口居然没有跟自己辞别,就一起回迁西大营去了!
宗王妃气得不行,径直找王爷问:“那苏落云不言语一声,就这么走了?莫说王府了,就是一般的财主家也没这么当儿媳妇的!”
北镇王正在书斋里描画消磨光景,听了王妃的气愤之言,倒是不痛不痒道:“你不是有些嫌弃她吗?走了不是正好?她平日在府上,你也嫌弃她带不出去,闲在府里又无聊,风儿说她很会按摩,正好临风最近腿有些风湿,她去了,也能替他减缓病痛,有人照拂,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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