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拥着她上了二楼,将她送回房间:“早些休息,明天赶回绥平。”
提到绥平,他眼神就有点变了,那丝淡淡的闲适不见踪影,眸光重新变得幽深沉沉。
也该回去了。
杨延宗勾了勾唇。
……
杨重婴伤情好转,所有阴霾随即一扫而空。
毕竟,杨延宗乌川一行接连告捷,最终达到了预期之中最好的结果。也可以预期,先前绥平所有的障碍和困难都会迎刃而解,这难道还不值得高兴吗?
反正苏瓷心情就不错,她身边的人也是。
不同来时的山雨欲来,回时一路轻舟。
翌日登上北返绥平的客船,大船平缓,一路逆水行驶了七八天,抵达来时那个绥平的私人小码头。
码头上挨挨挤挤早翘首等了好多人,苏棣、苏燕、甚是陈氏苏蓉都来了,两家人遭逢磨难辗转零落,如今平安无事,终于惊喜相逢。
陈氏得消息,早早就带了家里两个女孩前来接了,船甫一靠岸,一看清两边面容,不管以前私下关系好还是不好的,一时都不免泪盈于睫,紧紧握着手痛哭失声,把之前积攒下的所有惊惧通通都痛痛快快哭出来。
苏棣第一时间上船去看他义兄:“大哥,你伤如何了?!”
“没事,没事,好多了。”
苏棣和杨重婴都很激动,两人少年因缘结拜的义兄弟,后来一起从军,军中倾辄两家根基浅薄从一开始就同进共退,这么多年下来感情愈发深厚,说是亲兄弟也不过。
担架抬下来,甲板前的颜氏和颜姨娘早已哭得像个泪人似的了。颜姨娘倒不同世子,她不知情的,唯一的亲妹妹流放边陲生死不知,她倒是真担心每天焦急上火,央了王妃今天特地来接,姐妹俩一见面就抱头痛哭。
这一片喜相逢的笑声哭声中,唯独有一人心情是不大美妙的,那人就世子季堰。
颜姨娘哭了一轮,突然察觉儿子站在边上不吭声也不动,她忙抬头,笑着招手:“世子,世子,您来瞧瞧你颜姨母呗。”
杨延宗和季堰目光微动,这两人一个站在甲板前的码头最边缘,一个立在平台尽头的台阶上,隔着喧嚣繁杂的笑声哭声,目光一动,就这么碰在了一起。
季堰笑了一声,露出一个很高兴的表情——他今天不是为自己来的,他是奉六王之命、代六王来亲迎杨延宗的。
杨延宗捷报传来,六王爷当时正与幕僚及世子等人商议外事,闻讯拍案而起,一连说了三声的好!
季堰快步行来,人群纷纷避让,他一直行到了颜氏姐妹及杨延宗面前:“颜姨母,您可还好?”
他低头问候一句小颜氏,抬起头来,不管心里想的是什么,他都没表现出来,微笑对杨延宗道:“慎行,做得好!乌川一行可圈可点,连父王都赞赏有加啊。”
代六王前来迎有功之臣,那自然得表出足够的关切和热忱的了,他笑着说,手在杨延宗肩膀拍了拍。
杨延宗冲绥平城方向拱了拱手:“王爷谬赞,愧不敢当。”
他面带感激,语气有些淡却十足的诚挚,表现得同样无懈可击。
有跟出来的王府幕僚哈哈大笑:“诶,慎行这可就太自谦了啊!”
“就是就是,哈哈,杨兄弟,快走吧,王爷还等着呢。”
接下来,两边就分开了。
苏瓷跟着大部队回营回家,至于杨延宗,则和世子一行翻身上马,第一时间先回六王府复命。
六王爷果然在府里候着了。
王府前厅厅门全开,六王爷一身银红镶蓝边的盘龙蟒袍端坐正座,头戴紫金冠,精神奕奕,身心大畅!
这是王府迎接凯旋而还的自己人的最高规格了!杨延宗此举大成,六王府不但立时从与刘应兄弟勾连私采银矿的泥潭里脱身出来,更是一改先前被四王府七王府联手步步紧逼而导致一次失利就一直困于下风的不易境地,局势逆转!
世子携杨延宗快步而入,杨延宗一拂下摆“啪”一声单膝下跪,但还未跪实,六王已自上首站起一个箭步下阶,他亲自下来扶了杨延宗起身:“好,好,非常好!”
他端详杨延宗,后者相貌堂堂腰板挺直身姿矫健,他真是越看越满意,连声赞好,又道:“做得好,慎行果然年青有为,本王之大幸也!”
六王在场的心腹和幕僚也纷纷点头,笑着恭喜六王喜得良才辅助。
杨延宗拱手:“全赖王爷委以重任,末将不敢居功。”
“诶,有功就是有功,又岂能不敢居功,有错当罚有功当奖,你们说是不是啊?”
众人哈哈大笑:“正是如此!”
“好!”
六王抚掌大笑,又亲自携了杨延宗,“慎行,来!府中为你设了庆功宴,且随本王来!”
杨延宗官复原位的正式文书日前已自吏部上呈内阁批示后正式发下,自此,他一跃成功进入六王的心腹阵营,青锋白隼等营也名正言顺回到他的手里,另外,就连苏棣和杨重婴也官复原职了。
最重要的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他所谋的所有事情,都俱已成功。
一场酒宴,觥筹交错,有本事的人,哪里都让人高看一眼,六王原来的心腹幕僚与他频频举杯,相谈很不错。
酒宴的气氛是很热烈,若说唯一心有不虞的,那大概就知道世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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